做个会哭的孩子

挨了骂，哇的一声就哭出来的儿童的心情；我也想要有那种心情。

                                                                                        ——  石川啄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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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到这句话时，想起了大学时期和室友回她老家时遇见的那个孩子，八九岁的样子，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懂事与乖巧。

那是大二时期国庆长假，在平原土生土长的我，本着对大山的憧憬，风风火火地挤着黄金长假的攘攘人流，决意要和朋友去她家那里的大山见见风景。下了火车，坐了小三轮，还要走一段距离才能到我朋友的家里，刚付完司机车费，一转身，就见两个孩子一路跑到我们身边，其中个子高些的孩子就说，“大姐姐，我来帮你们提东西，妹妹你不用提了，我们走吧……” 原来他们两个是朋友小叔家的孩子，知道我们十一要回来就跑来迎接，个子高些的是哥哥小成，妹妹比他小四岁。

第二天我们去山上玩，小成也展现出了小小男子汉的懂事与担当，一路上一直大姐姐长大姐姐短的叫着，领着我们走在前面，告诉我们哪些野果子能吃，哪些野果子不能吃，哪条路比较近等等，我朋友也夸赞 “小成，真是长大了啊，这个山里比我还熟悉！” 他听到也是腼腆一笑，把剥好的野果放入妹妹口中……我也真的没见过这么懂事听话的孩子，也顺着朋友的话把他夸奖了一遍，还说你妈妈真是有福气能有你这么懂事的儿子，我小叔家的那个闹腾得恨不得把房顶给拆了……朋友意味不明的一个眼神飘来，我及时止住嘴，继续前行。

晚上吃饭的时候，才从朋友那里得知，他的这个堂弟特别想念妈妈，而他父母常年在外打工挣钱，已经好几年没有回来过了，所以叫我尽量不要在他面前提及妈妈这个字眼。我听了心里不禁一阵难过，向朋友保证明天要专门讲一些玩笑趣事逗他玩。躺下睡觉时，翻来覆去间猛然想起一些记忆碎片——这个懂事的他，这个知道知道父母在外打工不容易就主动承担起家里的一切不让父母担心，做饭、洗衣刷碗、辅导妹妹写作业、上山采果子、捡柴火……样样都行的他，这个就连学习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从不让家长担心的他，多么像遥远记忆中的那个我，十几年前的那个看着就要离家打工的妈妈，又要时隔一年才要回家，眼里噙着泪不让泪花掉出来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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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十多年过去了，我竟粗心至此。

可能是因为我父母离家时我的年龄要比现在小成的年龄要大一些，我以为他这个年龄的孩子本不该有这些小顾虑，该玩就玩，该疯就疯，大声哭，大声笑，风风火火，我以为我年少时的小心思只是属于自己的，没曾想，那些细腻和敏感是不分年龄，不分地区，甚至不分性别，丝丝渗入到中国千千万万个留守家庭的孩子心中的。他们有一种掩饰自己情感的神力，可以用笑容掩饰眼角的泪渍，可以不用仰头就能够不让泪珠掉下来，可以躲起来无声的哭泣而一出来就已经擦掉了眼泪……为的就是不让在外的父母担心。

可是这种近乎成人般的懂事却让人心疼得有想哭的冲动，多想抱抱他，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你已经很棒了，没关系，大声哭，放肆哭。

愿你我都曾是会哇哇大哭的孩子，愿每个孩子都能在父母身边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