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丨《庄子》小谈

庄周梦蝶

文/燕赵北羽

庄子名周，似一生困顿，这一点大约可以从监河侯贷金、庄子见梁惠王、骂曹商舔痔疮等记载中可以得到证实。但是生活的困厄，也许正是庄周成为庄子的原因。这使他可以静下心来思考，而成之为一代宗师。如果说圣人是儒家的代表，庄周，完全有资格成为道家的化身。朱子批其心极热而眼极冷，正是冷眼看破红尘世，成就庄子骂世威名。庄子骂尽天下英雄，即便是孔子亦未能脱之。但是如果通读全书，通晓道儒，庄周对孔子又何尝不是佩服之至？庄子骂孔子，其实也是骂自己。庄子的道在于无为，孔子的道在于有为。无为之时已过，有为之时来临。庄周逍遥避世，而孔子积极入世。所以庄子骂孔子，也是赞美孔子，贬损孔子，亦是立场不同的褒扬之意。查良庸先生之《射雕英雄传》华山论剑篇，一灯红尘看破，于名无争，隐退江湖。七公引之为惜。而一灯讲七公宅心仁厚，忧国忧民，必为侠之大者。引于此处，读者可思，一灯对，七公对？对就是错，错也是对，立场不同。如此而己。

《庄子》共三十三篇，分“内篇”、“外篇”、“杂篇”三个部分，一般认为“内篇”的七篇文字肯定是庄子所写的，“外篇”十五篇一般认为是庄子的弟子们所写，或者说是庄子与他的弟子一起合作写成的，它反映的是庄子真实的思想；“杂篇”十一篇的情形就要复杂些，应当是庄子学派或者后来的学者所写，有一些篇幅就认为肯定不是庄子学派所有的思想，如《盗跖》、《说剑》等。

《庄子》开卷“逍遥游”，其文立意之新，文辞之美，哲理之深，读之岂一“快”字了之，胸中激荡，大有拍案叫绝之意。如与《老子》相较，老子之经谓之哲理诗，庄子之文亦可谓之哲理散文。如与《易经》相较，易经今人许之“字字珠玑，处处妙谛”而不为过，则庄子此文亦可与之比肩。无怪明末金公圣叹取其为六大才子奇书之首。读此奇书，似聆听仙籁，渐转高处，久不得绝。俗人认为该绝之处，突妙音再起，高上加高！庄子此式，南师怀瑾引之为夸张宗祖，更开一派文风。

何谓大？何谓小？泰山大乎？处于宇宙观点，不如一毛。原子水上乎？处于微观观点，更有小之者。佛家有言：一花一世界，一叶不菩提。花是世界，你怎么知道一个原子就不是一个世界？大与小，在眼界与心界之中。相同的东西，在不同的人手里，可以产生不同的价值。眼界有高低，境界有高低。

何谓有用？何谓无用？庄子说无用之用，方为大用。至真妙理。人生需悟。然悟为何？悟，我看就是洞照自己的内心。或者可以说终于看见我的心。无为而无不为。突然想起消息一语。消为散，息为聚。消息为往复循环。此之息，何不又是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