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广场的行乞者
第一次见他是在2017年的夏天,一个瘦小羸弱的小老头,穿着肥大褶皱的POLO衫,一条工地上随处可见的泛白的军绿色短裤,赤脚,但与我记忆中的行乞者不同的是,他的身上并没有那么刺鼻的气味。那时候正值开学季,所以说,他来的应该比我更早。
我念书的地方是一个准一线城市的大学城,虽然在三环边上,但是房价早已是五位数起价了,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某旧友靠家庭接济在地铁终点站周围买了一套80平方的房子从而高兴的一宿未眠了。
那是一个满溢着栀子花开的下午,我和室友许久不见后约着去超市采购,我第一次对他心生怜悯也是在这个时候。广场上人来人往,有像我们一样路过的学生,也有刚刚吃了饭打算回家的上班族,自然也有早早的乘凉等着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们。他的身体并不宽大,蜷缩在花坛的一角悻悻的看着路人,一声不吭却格外惹人注意,前面整齐的摆放着一排黑色皮筋,这种皮筋我曾不止一次的买过,五毛钱一包,小时候喜欢它的简约大方,长大了便很少买了。
“他是要钱的吗?我来学校的时候就看到他了”。
“不知道,看样子像是吧,但是现在应该很少有人带钱了吧,大家都用支付宝”。我一边打量着他一边回答室友的问题。
正如我料想的一样,虽然广场上人来人往,但每次见到他面前都只有零星的几块钱的存在,这可能与大家都习惯手机支付有一定关系,又或者有什么其他原因,但不论是什么原因,我们依旧怀着一颗并不明显的同情心路过着,彼此安静的互不打扰,尽管时常见到奉献爱心的人们驻足问候,而他也是我见过最佛系的行乞者。
打破我心底这种平衡的是在10月初,那时候的地铁还未全面实现手机支付,室友没有公交卡,所以偶尔会剩下一两块钱的硬币。那天我们再次路过他时,刚好想起了这两块剩下的硬币,但令我们始料未及的是……他竟含糊的表达了他不想要硬币而想要纸币的请求。嗯,我们都没有,于是一脸懵逼的走了。晚上的时候,我和室友以及另外两个同学一起吃饭,无意间聊起这件事,却惊讶的了解到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行乞者的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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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言中的他并不是什么穷人,只是懒惰罢了。他卖的皮筋都是从别处偷来的,之所以一直在我们学校周围乞讨,是因为才在我们这边买了新房子,离家近罢了,至于为什么有钱买房的原因,传言并没有达成一致,有的说是因为他儿子有钱,有的又说是因为这么多年行乞得来的。我和室友半信半疑,但却丝毫没有放过把这件事当成谈资的机会,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惊天大秘密。
不知不觉到了十月下旬了,期间室友曾给过他两块钱,原因是因为他在我们吃饭的店铺里来要了,那时刚好室友口袋里揣了两块钱,是纸币。但她如今后悔了,因为我们亲眼目睹了他拒绝以五块钱售卖皮筋的现场,一位看起来像大一新生的女生拿了十块钱给他买了一小包皮筋想要他补五块钱时他拒绝了。但原因并不止这一个,曾经某位中年大叔给他买过一双棉鞋,他在旁边放了一天,但始终没穿过,别人买给他的包子也只啃了两口就扔了。
从那以后,我不再对他有任何同情了,也不再欣赏他整洁干净的形象以及“自食其力的经商行为”了,任凭他几次三番的到我们吃饭的店铺里要钱也不曾再给过,每次看到他赤脚蜷缩在花坛边抽着烟草卷出来的烟吞云吐雾时,我们都嗤之以鼻,嫌弃他好手好脚不知自食其力,更恨他欺骗了我们的同情心。
11月下旬,这座城市彻底入了冬,我们都穿起了棉袄,他也是,只不过还是赤脚,头上的头发一点也没长,身上还是没有刺鼻的味道。那天中午他站在我们旁边拿着碗要了三次钱,嘴里悻悻的发出“求求你”的声音,我们犹豫着没有给,自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没有现金,但,与他同行的有三个人,某一个瞬间我感觉自己好像被包围了,低着头默默期待着正在点菜的室友的解救。
我们离开后,他用那个碗倒走了我们的剩菜剩饭。如今,他还在这里,只是不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