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也悠长
父亲,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一个比较严厉严肃的字眼,咱们中国古语有云“严父慈母”。在众人的眼中,母亲该是慈爱可亲的,父亲则该是严厉苛刻的代表了。这个规则也许适用于我们同龄的绝大多数的家庭,但是我家老爹,却是个另类中的另类。在我们村里,我家老爹“惯孩子”是出了名的。连我姥娘都说“这亏了是两个丫头,要是有个小子,还不知道得惯成什么样呢。”有了父亲的“纵容”,我们姊妹俩从小便自由自在的成长着,形成了各自不同的不受拘束的天马行空的性格。
父爱也悠长没有儿子,一直是老爹前半生最最遗憾的事情。听说当年生了妹妹的时候,全家人都一致通过要把妹妹送出去,再生一个呢,到最后由于母亲的反对而放弃了。虽然是特别期盼有个儿子,但是老爹并没有因此而对两个女儿不好。在当时的年代,很多同龄的女孩子都辍学开始打工赚钱了,我家舅舅都劝说我爹娘:两个丫头,上完中学就可以了,上那么多学,光花钱了,没什么用。老爹却坚持着“只要孩子有能力考上,我就是头拱地也得供给她们上学。”于是在众多的不理解中,我于94年考上公费中专,因为当年考个中专也是很不容易的,于是着实的让老爹在村里“炫”了一把。但随之而来的却是生活的艰辛。老爹身体很弱,看着同村的人都出去干重体力活,他也是跃跃欲试,几次下来,却是没赚着钱,反而搭上不少。于是便也彻底死心了,安稳在家种地。那些年种地要交提留,每年的收入就是那么点点,提留款是年年欠着。因为没有其他收入来源,家里的生活几乎是陷入了绝境。我娘有一次闲话无意中说起,我上中专那第二年,她和老爹两个人一个月就吃了二两油,还感叹说这人就没有遭不了的罪。即便经历了如此艰难的生活,在2004年妹妹要考专升本的时候,老爹还是没有二话的一路支持过来。看着同龄人的生活都过得有声有色的,我们家的日子却一直没有大的起色,老爹也是抱怨过,但是,说起女儿来,还是满脸满心的自豪。人家都说“痴娘夸儿好”,我们家老爹从来不避讳自己看着自己的孩子比别人家的好。为这,娘没少说他,而他总是振振有词:好就是好,好为什么不说出来?
父爱也悠长父亲溺爱孩子,就舍不得孩子遭一点罪,吃一点苦。送我上中专那年,听说要军训,老乡说军训特别苦,有的人踢正步一个月都能踢破一双鞋子。老爹的心便放不下了。后来听表哥他们说,老爹送我回来走到镇上到他家吃饭,说着说着就掉眼泪了。心疼啊,怕自己女儿吃不了这样的苦。一个月后,国庆节回家,看着经过军训,我原本有点佝偻的腰背挺得直直的,母亲欢喜的不得了,对父亲说“看看,吃点苦有什么呀?都是有好处的。”父亲默不作声,许是默认了吧。父亲很容易满足,记得上学的第二年,我刚刚知道有个父亲节。于是在当年的父亲节,我写了一封信回家,这封信自己想想都觉得“矫情”的很,信的内容我到现在还记得,就是当年非常流行的李春波的一首《一封家书》的歌词,我是稍加改动就作为了信的内容发出了。发出之后就再没有了什么感觉,后来暑假回家,母亲说,那封信我老爹读了好久,读完了就说“我觉得有点想闺女了呢。”弄得我是超不好意思,本来没有用心对待的事情,却让父亲如此的感动。
在父亲那里不管多大,我们都是小孩子。每回有好吃的了,都会叨叨着留着等我们回家再吃。父亲听说怀孕期间吃自己养的鸡下的蛋营养价值高。从我结婚开始,他就张罗着开始养鸡,头年养的鸡长大后就两只母鸡,因为妹妹离家近,所以,每天一个鸡蛋还是够吃的。到了次年冬天,因为天冷,这鸡下蛋就不大及时,加上我离家又远,每回老公回家,父亲哪怕有两个三个的鸡蛋都会让给我带回来。有一次,父亲可能是喝的稍微有点多,给我打电话,很歉疚的语气“闺女,不知道怎么的,这个鸡最近不大下蛋了,好几天才下一个蛋。都不够你吃了。”我听的心里满满的,反过来安慰他“没事,买着吃一样,人家家里不能养鸡的怎样来?”放下电话,忍不住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想着父亲从听说我怀孕开始,就在家里忙着挪炕,搬东西,准备我回家坐月子,忙的不亦乐乎。后来又觉得东屋的炕太热了,就想让在西间的床上。就在大家都默认了的情况下,那年回家帮忙麦收的时候,看见父亲又在满头大汗的重砌西面的炕。母亲说“听人家说在床上坐月子不好,东炕上太热,你爹琢磨着让你在这边炕上坐月子。”我没有再说什么,心里是满满的充溢着被宠爱的幸福。结果,生俺家闺女的时候,是一年中最热最热的伏天,老爹的一片心意就这么浪费了。
从前的父亲酷爱喝酒,喝不多,却是一喝就醉。醉了就会不停的说话,每每就会惹人烦。母亲这个时候是不能说话的,一旦说话,便会惹来一顿呵斥。此时说话最管用的是两个女儿,只要是闺女说话了,不让再喝他就会乖乖的收拾酒瓶子,开始吃饭。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我们都不常回家,母亲又劝不住他,于是就会每次回家给他买点好点的烟酒,尽可能的对他的身体伤害少一点。我们也在一点点学着回报父亲的爱。
父爱也悠长生完闺女,三个月回来上班,老妈跟着来帮我看孩子,每周回家一次。至今记得很清楚,就在13年的3月8日,我正忙着给姐妹们分发节日福利,在公寓看孩子的老妈打电话说,父亲可能中风了。把摊子撂给同事,跑回公寓,看着六神无主的老妈,心里是满满的愧疚。剩下父亲一个人在家的日子真是不好过,本来就爱喝两口的他,自己一天两顿饭,顿顿有酒,都不怎么吃饭。这天觉得不太好,半边身子不大灵活,自己硬撑着去卫生所看看。人家卫生所的人一看不大好,才给我表姐夫打电话(是我表姐夫的朋友)。好在舅舅是当村的,找车就给送人民医院了,医生说幸亏送来的及时,要不后果不堪设想了。经此事,老妈当机立断,给闺女断奶,而且没有过渡期,说断就断,高低不在这里了。于是九个月零十天的溪同学,就这样给抱回姥姥家了。同时,经此一事,也让老爹戒掉了四五十年的烟酒。
二月底三月初,因为忙着财务报表。半月没回家,后来听妹妹说父亲割白内障了。我当时就懵了,没听说过他眼睛看不见呀。然后是深深的自责:父亲不告诉我们,是怕给我们增加负担,怕我们担心罢了。我们家闺女还在家,老妈肯定是不能去陪床的了。心里忐忑着,不知道怎样了。好在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周六了,晚上回到家,看着好端端的老爹站在跟前,这心里才安稳了。但是长久以来的性格,让我不太会直接表达自己的感情。故意开玩笑:这是咋?自己好端端的,去动个手术也不吱声,这是当没有闺女了呀?父亲母亲都忙着解释,说是年过六十的老人,今年刚给的福利。不用家属陪着,人家车接车送的,又不贵。我们姊妹俩没有人知道,父亲的其中一只眼睛已经有两年看不见了。。。。。
父亲不善于言表,却一直用行动在表达着对女儿深沉而悠长的爱。是谁说父爱厚重,其实有时候只要有心,父爱也可以被理解成如泉水般婉转,如小提琴般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