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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心意

2025-09-20  本文已影响0人  筱笑盈盈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加书香澜梦第151期“矛盾”专题活动。

刚上大一那会儿,母亲经常往学校寄包裹。初离开家,怕我不习惯,吃穿用度面面俱到给我寄过来。记得那年十月天还不是很冷。我收到了母亲寄来的又一个沉甸甸快递。拆开来,纸箱里有自己晒干的鱼干,我爱吃的蟹酱虾酱,还有几件衣服。是秋衣秋裤,最上面是件深灰毛衣,领口织着歪歪扭扭的桂花针,我眼前浮现出母亲坐在阳台藤椅上,戴着老花镜,就着落日余晖织的。

我记起有一天视频时,她举着半成品问我:“领口再织高点?你总爱冻着后颈。”我那时正对着电脑着东西,头也没抬:“不用,太高显脖子短,现在谁还穿这么厚的毛衣。”

包裹底下压着张字条,字笔画歪歪斜斜,我似乎又看到他老花镜架在鼻尖上低头写字的样子。纸上写写:“闺女,商场里的毛衣我摸了,线太稀,不挡风。这件我织得紧,你叠在衬衫里穿,裹风,你那边冷。”

我对着字条笑出声,颇有点不以为然。今早出门前,我还在衣柜前纠结,穿那件新买的浅蓝色衬衫,版型利落,配西装裤正合适,但领口开得低,风一吹就往脖子里灌;穿母亲织的毛衣,暖和是暖和,可领口太高、下摆过长,总觉得和校园格格不入。

最后还是选了衬衫,把毛衣塞进衣柜最底层,压在一堆没拆吊牌的新衣下面。

中午去食堂,玻璃窗映出自己的影子:衬衫领口挺括,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新买的手表。同学夸我:“今天这身真精神,显干练。”我笑着道谢,手里的保温杯却攥得紧了:杯子也是母亲寄的,印着“平安”的红底金字,和周围的ins风玻璃水杯放在一起,像个突兀的老物件。

吃完饭出来,外面风似乎更大了,后颈的凉意顺着脊椎往下钻。忽然想起母亲织的毛衣,领口那圈桂花针贴在皮肤上,是晒过太阳的暖。平时总嫌她絮叨,嫌她织的毛衣不够时髦,嫌她把“保暖”看得比什么都重,却忘了自己从小就怕冷,冬天总把脸埋进她织的毛衣领子里。

晚上回宿舍已经天黑,走在校园小路上,冷风裹着落叶迎面扑来,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摸出手机想给母亲打个电话,却看见她半小时前发的消息:“毛衣要是嫌丑,你去买件羊绒衫吧,钱妈已经转给你了。”

我站在路灯下笑,眼泪却差点掉下来。原来我们总在矛盾里打转:想把日子过得光鲜体面,又贪恋着旧时光里的温度;想挣脱长辈的“老一套”,却在某个冷飕飕的瞬间,突然想起那些被我们嫌弃的“不讲究”,才是最妥帖的温柔。

回到寝室,我从衣柜底层翻出那件毛衣,摊开来使劲抖了抖,抖掉褶皱,套在衬衫外面。领口的桂花针刚好护住后颈,暖意在胸腔里慢慢散开。窗外的路灯透过窗帘,在毛衣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像母亲坐在阳台织毛衣时,落在她白发上的落日。

原来所谓成长,就是带着这些矛盾往前走:穿得越来越体面,却始终留着一件“不够时髦”的旧毛衣;走得越来越远,却总在某个瞬间,被一句“别冻着”拉回那个晒着太阳的阳台。那些我们以为的“矛盾”,从来不是对立的两端,而是藏在日子里的温柔——是母亲的心意和牵挂,裹着我的倔强,织成了最暖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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