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殇

萝卜丝菊——天女的名曲

深秋，临近黄昏，吃饭尚早，去了一趟菊展。花期进入后半程，开得泛了，一些花型已近凋残。

菊本就不是富贵喜庆之花，总是与伤感、恬淡等意境相连——“人淡如菊”“采菊东篱下”还有悠然自得在里面；黄巢更有“我花开过百花杀”的名句，萧条、肃杀，竟至让人产生穷途末路的窒息之感。

在暮色里，走进园子，倒也一片姹紫嫣红，单朵并不出奇，胜在造型不错。门口就地摆了一些圆圈的样子，一堆红一堆黄，一堆紫一堆白。到木桥上，往两侧河岸观望，垂柳渐黄，残荷枯草，倒映在明净的水面，安宁舒缓。我回头张望，园子对面是正在施工中的高楼，楼顶一段绮丽的云霞散发出暗红的光芒，云霞、高楼、残柳和眼前的红紫花朵，展现出雄奇壮观的景象。

往前走，两侧菊花按种类摆放着，尽头豁然开朗处是巨大的雕塑——一个球。忍不住发笑，什么不好雕，雕个“球”。

球破壳的鸡蛋造型，四周雕刻着花纹，底下是石块托底。喷泉从球身四周均匀洒落，水花四溅，袭来一股寒气，我裹紧了外套。

球四周的地面分隔成放射状扩散出去，被长条水渠隔开，水渠里也有喷泉，涌出一股股水柱，耳边是嘻嘻哗哗的泉声。地块里密密层层摆放了各种菊花，或者就地栽着草本的橘色暗红花朵。

我走走看看，五分钟就将菊展的所有角落走了一遍。看得出花的种类并不多，花瓣有丝状瓣状几种，花型也就平铺或团状两三种。花丛中的名牌，仔细看名字很有特点：这种“天女的名曲”，花型是萝卜丝似的，精致细长，铁锈红色的花瓣向四面伸展，头上柔柔地卷成一个窝；那种叫“唐宇若无”的，跟它一个造型，只是花朵是粉红里渗透出白色来的。

那里团团的花球，白色的叫“东海的月” ，金黄的叫“春日剑山”，不管是否名不副实，总之很有诗意；而粉红的竟然叫“红强大”，紫色的叫“紫绣球”，就没什么创意了。

沿着水泥路一边走一边看，暮色渐深，见到路两边还有红黄白的雏菊，太阳一样的花型，色彩明丽，多而整齐，将一条路，一座桥装点得俗艳喜庆。

朋友圈里有人晒一朵开出蓝红黄紫混杂的花瓣的，我没有亲眼看到，不知怎么栽培的。真是诡异，莫非是转基因菊花？如今谈转基因而色变，还是看淳朴传统的菊花为妙。

现在很多词语被人滥用，演变出与它本意大相径庭的意思，比如“小姐”“同志” ；而菊花也有这样的命运，什么虎躯一震菊花一紧，爆菊之类的。有一本《菊与刀》的书，介绍霓虹国的民族性的，这菊又跟那个铁板严谨的民族联系在了一起。

原本秋天里它需要顶霜冒寒才能争得一些色彩，还要被人这样恶搞，命运也真的有点惨。

一个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