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些故事,是放在最后讲的
邻居的狗很多,看对面是老人和小孩居住在一起,就决定送他们一只小狗,希望能帮他们看个门,丰富一下他们的生活,于是小孩挑了一只长不大的狗,不知道它是什么品种,只是习惯性叫它狮子狗,黄色的绒毛,当时看起来还很飘逸。
那个孩子还在上小学六年级,完全不怎么对这只狗感兴趣,在那个互联网还不是很发达的时候,有个手机都觉得了不起,所以他当时觉得和周围人家的孩子在一起玩才比较快乐,然后累了,就回来睡觉,第二天照常早早的起床,去学校,或许对这只小狮子狗的印象也就是,吃的骨头丢给它,看它给你摇摇尾巴,但有时还戏弄它,把骨头丢远丢近,看它追着骨头来回穿梭的样子,哈哈大笑。
这期间都是老人在照顾这只看起来很健康的狗。
小学毕业了,面临一个问题就是得搬家,就考虑到狗的问题,而这时候的小孩可以叫少年了,因为他即将成为一个准初中生,他想带着狗,因为这只狗还能逗他嘻嘻哈哈,而一辈子善良而且同情心极强的老人更想带着它,人到老了,最害怕孤独,或许老人当时就在想,等孙子上学了,狗就能陪伴他,即使不能说说话,但互相看看,每天早上带它溜溜,生活一样美好。
如愿的狗跟他们回到了老家,小少年带着家里的期望也要上初中了。
对于刚住校的少年,不在家住了五天的人来说,最期待的莫过于周五下午的放假,谁也不会懂那种第一个冲出校门的激动心情,挤过学校门口接孩子的人群,又在一辆辆形似的车中,找到自己要做的那辆,即使回去的路上一路颠簸,甚至怀疑自己坐的不是载客车,而是一蹦一跳的三蹦子,周围还都是人,互相都挤的开始抱怨,让他挪挪腿,让他动动身,但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样的,期待着快点回家。
由于他的家离的很远,车上的人慢慢都已经没了,他只能看着窗外,看着秋天的到来,看着稻田只剩下收割后的枝杆儿,已经没有人再用这种枝杆儿当煮饭的燃料了,只能等到要种小麦的时候,再一把火燃尽,给土地当作天然的肥料。车一下子停了,他知道到了,快速跑下车,扑鼻而来的就是割完稻谷的那种草味弥漫在空气中的味道,他再也控制不住了,大喊到,我回来了。忽然间那个陌生而熟悉的小身影冲了过来,对,就是那条狮子狗,在不远处还有老人的身影,然后一起走在离家的最后一段路。
可怜的小狗,这时候才算真正进入他的世界。
农村的狗多,它成了唯一一只带链子的狗,也是唯一一只不同品种的狗,一带它出去,它总能吸引一群狗友,小小的它,却是狗老大。
上学的日子里,总会觉得周末过得很快,不情愿的又要开始一周的上学,背着书包愤愤的走在去车停在的地方,这只狗也跟了出来,一路在他两腿间窜来窜去,搞的他步履慢行,本来心情就不高兴,于是他开始骂它,一看见主人表情严肃,它立刻转化为跟主人齐步走,吐着舌头摇摇尾巴,他笑了,总觉得这只狗贱贱的。
住校以后的每周都是这样,上学期待着放假。
四季之中最讨厌的也就是冬天了,农村没有供暖设备,他总好奇这只狮子狗的毛为什么可以当棉袄来抵御冬天的严寒,雪地里尽情奔跑,又能当短袖,在夏天的酷暑下,吐吐舌头就好。
下雪的情况下,比较冷,老人都会点起劈柴火,来取暖,村里的很多老人也会来,借着劈柴火,寒冷的小院子一下子热闹了起来,而他依然趴在屋里的桌子上,写写作业,倒腾倒腾电视,狗就趴在他跟前的地面上,一动不动,微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但外面只要一有它感觉不对的动静,就立刻冲出去,然后再慢悠悠的回来卧下,有时只要他一动,小狗也会立刻尾随其后,好像他的带刀侍卫一样,气势汹汹的。夜深了,院子里只剩了明亮的碳火和老人了,他才会出来,走进那个很暖和的小篷子里,和老人聊聊天,就这样他对爷爷有了很多了解,老人也好像找到了话匣,说着说着就哭了,因为年轻的孩子不会知道老人们的那个时代有多艰辛,他们一路的磕磕碰碰,埋在心里一辈子了,狗在一旁趴着,他拿着一根树枝在摆弄着这一堆碳火,若有所思的想着。碳火也终于熄灭了,雪已经把地面堆满了,听着踩在雪上发出的咯咯声,去睡觉了。
冬天来了,人还会不懒吗。总是不愿意早起,觉得被窝是最舒服的地方,每天早上老人都会来叫,让吃早饭,他总是回应一句,我不吃,仿佛还带一点儿任性的脾气。可每次晚起后发现锅里还留着温热的饭,虽然当时很愧疚,可第二天早上依然不想起。
有一天敲门的声音变了,不再是咚咚的声音了,而是爪子的挠门声,并且很准点,几乎都是老人叫他每天早上的起床点,原来这只狗不再偏向他了,开始帮老人做事了。
如果你去回忆,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你还没反应过来,时间已经跑在了你前面,只给你留下一堆还没准备好的记忆。
他也如愿的没有考上当地最好的高中,从外地过完暑假回来,等待他的依然是老人和那条狮子狗,锅里一盆香喷喷的肉,肉炖的熟,入嘴即化的感觉,老人说,爷爷牙不好,所以肉比较烂,可能你们年轻人不喜欢吃。他立刻接过话,没啊,挺好吃。因为他不会挑食在老人面前。狗依然跟往常一样,伸长着脖子,注视着他们吃饭的嘴,生怕它没注意,就不知道骨头扔到了哪里而少吃一块肉。
这顿饭吃了很久,因为吃完这顿晚饭就意味着,能见着老人和狗的机会更少了。老人终于放下了碗筷,很语重心长的说,快中考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考不上,因为那段时间你没像别人一样很迫切的学习,我也不懂,所以没办法给你指导,不过也别有太大的想法,既然花钱买了那所高中,就好好上。吃完那顿饭后,我满脑子只剩下这一句话,依然习惯性的吃完晚饭,带狗出去溜溜,希望以后它能陪着老人吧。
终于要走了,小狮子狗和老人依然像往常一样送他上车,老人还是像往常一样少言,目光盯着上车的孙子,只是这次的小狮子狗多了几声叫声。
他成了高中生,也只能一个月回次家,而且也很少回老家。
有一天教室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他熟悉的身影,家人说,老人生病了,好像很严重,老人想见见他。那天中午老人居然吃了很多饭,他毅然决定要照顾老人,这次仿佛回到了中学时代,只是那只狗不知道去哪了。听说,在老人难受的时候,这只狗跑到村里的其他人家,一顿闹,迫使别人追它,追到家里才知道情况。三天过去了,他也没觉得累,但是老人却不让他再照顾下去了,让他回学校,好好上学。临走老人用微弱的声音问一句,什么时候放假。他大声道,腊月二十四。
再见老人的时候,老人已经不能动了,狗也真的不见了,是在老家,这时候的家里已经很多人了,但就差那只小小身板的狮子狗了。
看不见也好,因为不知道狗是不是真的会流泪。
老人走了,狗也不见了。
这个世界总是有光的,如果没有,就让它从心里长出来。
一直没给这只狮子狗取个名字,如果可以,就叫它太阳吧。
因为谁也离不开它。
最美不过回忆。我只是一个没有文采的故事人,如果你喜欢,我能讲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