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年代》柳眉续写——离别后
“延年,你知道吗,我昨天晚上做梦又梦到你了。时间过得好快,一晃我们已经分开有七年多了。这七年多来,我经常在午夜梦回时想起你,想起跟你在一起的那四年,我人生中最幸福的四年。我跟着你做了好多好多的事情,我演过活报剧,参加过互助社,吵过架,甚至蹲过监狱。每一件事都轰轰烈烈、意义重大,我一点都不害怕,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直到那天在上海,我跟你说再见,我哭着离开,我看你的眼角好像也有泪水,你也许也不舍得分别吧。但我知道你始终不属于我,你属于广大受苦受难的人民,你属于这个国家。所以我注定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我唯一能做的,是多资助一些穷学生,让他们能学习到更多陈伯伯和守常先生等提倡的民主与科学的知识,让更多的青年人像你们一样站出来,成为国家的栋梁,这样我们这个国家才会越来越好,你也才能少忧虑一点。延年,你在前方加油,我会在上海一直祝福你支持你的。”
柳眉放下笔,像以往一样,把信装进信封里,再放入一个小箱子里,锁好。那里面有她和延年分开后写的每一封信,但没有一封寄出去过。刚开始那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要写上一封,来寻找心里的寄托。
柳眉走出家门,走上街头,想买一份最新的报纸。自从和延年分别后,她每天都要通过报纸来关注当天的时事,一是关注国家的重要事情,看看自己能不能帮助到什么,二是想借着报纸看能否捕捉到延年等人的身影,虽然一次都没有看见过。
听别人说,延年这两年好像从法国留学回来了,他现在是共产党的一名干部,回国后一直在广东工作,也不知道他工作顺不顺利。
“卖报卖报,陈独秀之子陈延年……,卖报卖报!”远处出来的报童声音里,柳眉依稀听到了“陈延年”三个字,她心下一喜,连忙朝报童方向走去,“卖报卖报,陈独秀之子陈延年昨日被执行死刑!”待走到跟前时,她听到了报童口里清晰的声音,瞬时整个人没有了力气。她连忙拿过来一份报纸,上面标题赫然写着“陈独秀之子陈延年昨日在上海被执行死刑”的大字。柳眉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耳边开始嗡嗡地响,再也听不见周遭的鼎沸人声,眼泪汹涌而出,脑海里全是和陈延年一起在北京的往事。她在那儿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天黑才反应过来,连忙回家让伙计帮忙打听一下陈延年的情况。她打听到了陈延年被处死的地方,但听别人说国民党当局因为陈延年的身份,一直不允许家属来替他收尸,毕竟他是陈伯伯的儿子。
她只能每天晚上来到刑场附近,一墙之隔陪着陈延年,她怕他一个人走得太孤单,虽然她自己心里清楚延年一直是背黑暗而向光明的,他在革命的路途上应该从来不会觉得孤独。
过了一段时间,她终于不再来这里了,她会每天去黄浦江畔驻足凝望很久,因为延年的尸体被国民党当局扔到了黄浦江。她每天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会哭。她的眼泪在看到报纸那天已经流干了,她只是每天脑海中都会去浮现她和延年在一起的那段时光,从上海的弄堂到北京的胡同。延年没有一刻闲下来过,总是在努力谋求救国救民之路。她和乔年就跟在他身后,时间久了,她也逐渐从闺阁中的小女子变成了爱国进步青年。她那段时间觉得如果能一直待在他身边,维持这种超越爱情的互助合作关系,也挺好的。但是她的父亲不允许,她父亲就她一个女儿,需要她来继承家业,她没有办法只为自己考虑不去管家里,所以她不得不跟他说再见。只是后来,她按照父母的安排见了很多优秀的男生,他们都是商业世家的公子,和她家门当户对,个顶个的优秀,但她却没有办法动心过。她知道陈延年因为心怀国家,所以没办法再去想男女恋爱的事情,而她也因为心里眼里都是他,再也容纳不下其他人。那段时间,她好像终于彻底地理解了陈延年。
她将更多的精力用在了学习打理家里的生意上,才短短几年的时间,她就已经成为了上海小有名气的女性企业家。父母惊讶于她的天赋,却又担心她的人生大事,但她每次都找个理由给搪塞过去了。也许是因为她心里还抱着一丝幻想,如果中国早点强大起来,如果国家很快成为了他理想中的那个样子,那她是不是还有机会跟他结婚。在打理生意的间隙,她会抽出大量的财力、物力去资助那些没钱读书的爱国青年,她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延年在这条道路上多一些志同道合的伙伴。
那一天,她在黄浦江畔站了许久后,转身对一旁的伙计说道:“帮我跟父亲说一声,我要出国读书”。她终于决定遵循父亲的意愿,出国留学,只不过她决定先去法国看一眼,看一看延年留学的地方。
……
1949年10月1日,柳眉伫立在黄埔江边,看着周围人来人往、欢声笑语地庆祝新中国成立,她也跟着笑,她仿佛看到了三十多年前那个少年,此刻正笑意盈盈地站在黄浦江畔,眼睛温和地看着来往欢呼的人群,看着他所期盼的这个世界终于成为现实。她已是年至半百,要染发才能盖得住头上的银丝,可延年在她心里却一直是那样意气风发地少年模样。还有乔年,曾经每天都笑着喊她姐姐的那个小孩,也在延年死后的第二年被杀害,和延年一样最终长眠于黄浦江,她笑着笑着,眼眶却渐渐红了起来。
许久后,站在身旁的丈夫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柳眉,我们得回去了,孩子们马上就要回来了。”“好的,我们现在就回去”她的思绪被打断,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她的孩子们从国外归来的日子。
1927年年末,她决定出国留学,后来在留学期间,认识了她现在的先生,一个同样热衷于报效国家的有志之士。他们一同在留学时思考救国救民之道,并在回国后,经营家族企业的同时,暗地资助了国内多次救国救民斗争和活动。她和先生一直停留在上海,哪怕是在孤岛时期也不曾离开,但她的孩子,她还是想办法把他们送到了国外,到战争结束,她马上通知孩子们回到了国内。
远处有人放起了烟花,她挽着丈夫的手向前走去,向着延年心中那个充满光明与希望的新中国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