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员的生活(3)
公司后面是一条小小的人工河，大家管它叫大海。为增加新鲜感，每天总是要绕过大海去吃点不一样的午饭。不过，质量实在不是敢恭维，久而久之，像Sam，Duke等这些家在上海的同事，都自己带饭了。Wade还时尔会加入汪自明他们的大军，而Kim从来都是自己独来独往，余下的人也乐得每天走上一阵子，海阔天空的聊聊天。都说人跟人的亲密程度取决于你和他一起吃多少回饭。所以，汪自明好像一直和Kim都不大熟。Ford在的时候，主要的话题总是股票，基金。因为Ford据他自己说，从大学就开始玩理财了，他觉得人生的方向就是多赚钱。在他的鼓动下，汪自明和刘鸿还开了帐户，跟着Ford买卖了几笔，居然还小赚了千八百块钱。那阵子大家都喊他“股神”。可是Ford一走，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应该聊点什么了。如果Wade在，聊的一定是电子产品，Wade是个苹果顶级粉丝，从Nano，Pod，Pad到Mac，光IPhone就是从1到5是全套的。应该是于连说的，作为程序员，人生有三境界，弄得跟王国维似的。说什么第一层次是，想买什么手机就买什么手机；第二层次是想买什么车就买什么车；第三层次就是，在上海买什么房子就买什么房子。大家就笑，说Marvin和Wade都同属第二层。我们连第一层都不算。因为对于车而言，只有Marvin和Wade聊得来，什么轴距，扭矩，悬挂，底盘……，Marvin样样都是如数家珍，细细品道。大家于是共奉Marvin为“车神”。Marvin总是停顿一下说，“这是知识储备！”Marvin认为的好车，一定是技术层面的，而刘鸿则不同，他认为的好车一定是好看的，要有风骚的流线形。对于汪自明来说，所有的车都差不多，最大的区别应该是价格。汪自明还觉得，其实什么层次的人掌握什么范围的金钱，或者说拥有金钱的多少直接决定了人的社会层次。整个园区里一把一把的车都是二三十万左右的，看多了园区的车，可能会突然觉得世界的车都是这个样子的吧！汪自明有一次问兰博基尼和玛莎拉蒂的不同，Marvin考虑到许久，说：“你还是Google比较靠谱。”
聊到手机，汪自明就高举自己的诺基亚，说：“举世皆浊而我独清，众人皆用智能机而我独使诺基亚。”
刘鸿就喊：“我不认识他，他从二院刚跑出来的。”二院是刘鸿老家的精神病院，他一激动就能想起二院。
汪自明说：“切，哥的手机能充一次电能用一个星期，你的行不行？”
大家都从鼻子里面出气，没人接话茬。有一次Wade在，他咯咯的笑着说，“自明，你的这个是古董唉，能放进博物馆啦。现在还有哪个年轻人使这个样子的手机？”
于连在旁边晃着手里的IPhone4说：“自明这是念旧，是有情怀的。咱们的第一部手机哪个不是诺基亚的？那款1110仍旧是卖得最多的手机，卖出了2.5亿台。”
“对，诺基亚又结实信号又好，怎么摔都坏不了。所以啊，现在才干不过苹果。一方面非智能机便宜，一方面它坏不了。坏不了当然没有买新的，智能机现在都是大屏，那么容易坏，还要不停的升级。使着使着就慢了，必须逼着你换手机。所以才赚钱啊，苹果现在股价都是几百美金了。”Marvin接着说。
“妈的，我们公司股票跟苹果比起来，没法比没法比。”刘鸿边说边摇头，还忿忿的撇着嘴。
“我们靠你了，刘鸿！”于连在一边说。“你带领我们拥有一支像苹果的股票。”
“嗯，最快的方法是跳到苹果去，哈哈。”Andy突然说话了。
“对，对，对，这才是正确的方法。”大家一起笑了。
汪自明没有买手机，他买了个Kindle。倒不是真想逆潮流而动，而是他认为本质手机就只是一个工具，一个简单的通讯工具而矣，他已经过了追赶时代脚步的年纪了。而且觉得不是人在玩手机，而是手机在玩人，看着同事一个个散步回来低头刷手机的样子，直想笑。Sam每天都不去散步，吃过午饭就斜在椅子上翻手机，等大家散步回来就跟汪自明讲一些有意思的新闻，Sam几乎成了汪自明了解世界的必要途径了。也是Sam像汪自明建议，说，你那么爱读书，不如买个Kindle，关键是小巧方便，这每天上下地铁翻翻总比背本书更轻松，而且各种书网上都可以下载，还不用花钱买书了。汪自明觉得有道理，所以直接买了个Kindle。
刘鸿翻着新到Kindle，对汪自明说：“你知道吗，网上有人说躺在床上举着IPad看电影会掉下来砸头，我还笑那是个傻X。有天晚上，我看那电影太他妈的没意思了，后来我就睡着了，IPad‘啪’就拍在了我的脸上。你举着Kindle看书也要注意，哈。”
“看来当时Sam要你买个支架，还是很有道理的。不过，书都是趴着看吧！”
“嗯，你光着屁股趴着看书不难受吗？”
“好问题，我还不知道啊，看来你深有体会啊！”
刘鸿嘿嘿的笑了，说：“现在我都不看了，我的miniPad屏幕被我房东的儿子摔坏了。”
“那他没有赔给你？”
“没有，我房东是我一个老板的师兄，当时来上海没地方住，正好他也要租房子，我就和他们一家合租了。平时我都是基本白吃白喝的，你知道吗？这事，我就不好意思说了。他还因为这事打了一顿他儿子。”
“你看你多幸福，房东还管饭。”
“幸福不了几天了，他跟你一样，也买了房子。等他们一家把合同办完，我就得出去自己找房子去啦。”
“你也买呀，如果想在上海，早晚都要买房子呀！我这是老婆要生娃了，这事必须得办了！”
“我也想办啊，但是没钱。”
“你仗着自己风流倜傥，玉树林风，又想玩弄这个姑娘的感情？”
“扯淡，我每次都是认真的。你们看到的都不是真象！”
“扯淡！上班了上班了！”
嗯，你是不急，汪自明心里想。自己和徐徐结婚的时候，也还觉得自己还能玩上几年。加上徐徐也是那种整天嘻嘻哈哈的，到现在也没搞清楚程序员到底和修电脑的有什么区别，反正都差不多。直到有了娃，汪自明才突然觉得自己的压力有点大。再加上最近看房子，借钱，办贷款，买房子都得自己一个人跑，头都有点大了。徐徐倒是每天都安慰他，说：“每天有8个拥抱的人就会心里暖暖的，快来抱抱我吧！今天还差4，5，6，7个噢！”
在一片片梧桐树叶子飘落的时候，汪自明拿到的房子钥匙，那时徐徐已经是大腹便便了。徐徐还捡了几片小区门前的马褂树的叶子，要汪自明珍藏起来，说那是小娃来这个世上的每一回落叶。幸福的大门渐渐的向汪自明打开了，公司据说有资质可以为员工申请上海户口，只要拿到三年期合同就可以了。作为人才引进，还可以把家属的户口带到上海。汪自明不无憧憬的说，如果顺利的话，如果明年年初办下来，不仅娃可以直接上上海户口，徐徐也可以把户口办到上海来。上海冬日的阳光很柔美，隔着阳台大大的玻璃窗照进来，屋子里空空的，汪自明抱着徐徐一边晒太阳一边讨论应该起个什么样的名字。汪自明表示，自己要去好好翻翻诗经和楚辞，女诗经男楚辞嘛！起两个名字备着。徐徐则说，你看楚辞就好了，我比你聪明，妈妈聪明生儿子，爸爸聪明生女儿，这才符合进化要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