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2
1、
“慢着！”
正当赵立、赵毅兄弟二人将捧着的孟婆汤喝下时，那个奈何桥土台上汤锅旁的女人猛的站了起来，甩出一只空碗，将二人手中的汤碗击碎。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所有在这奈何桥上的生灵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了。不仅仅是兄弟二人，就连送汤的几个小鬼也是一愣。
这种孟婆汤喝到一半被打断的事情，简直是前所未有。赵立身旁的照顾急忙跑到孟婆身边，附耳说道：“小姐，这恐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孟婆倒是完全不避讳，直接大声道。
“这…”
就在小鬼无话可答之时，孟婆走下望乡台，在兄弟二人身边转了一圈后大声道：“这两小家伙不错，带他们去见秦广王，就说我引荐的，司黑白无常之职。”
小鬼瞪大了眼睛急忙道：“万万不可呀，小姐，自古以来，可从来没有这种方式授命鬼差的，尤其是无常，掌管人界孤魂乃是要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胜任的，还望小姐三思啊！”
“不必了，速带二人前去。”孟婆一挥长袖，转身回到望乡台。
一路上，兄弟二人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进了阎王殿，见了秦广王，又被小鬼套上黑白色的长袍。最后束魂锁、哭丧棒等各种东西塞到二人手中才猛然醒悟。
当日的汤分完后，孟婆自望乡台下来，一路穿过半个酆都，见了无常。
“你们两个很好，”孟婆面带笑容：“从你们两个进入开始，我就一直在关注着你们。这一路，你们表现的都很让我满意。”
兄弟二人对视一下，均是疑惑。
赵立上前一步，抱拳问到：“小子可见过前辈？”
孟婆微笑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们的疑惑，很多事情不是有恩才要帮。”
孟婆回答的很含糊。兄弟二人再问，她就什么也不说了。直到很久以后，他们才明白，成为黑白无常究竟意味着什么。
黑白无常之职，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需要做的，便是将逗留人间的不愿投胎之人带回来。这些人大多数心有执念，少部分则是拥有法力的恶灵。前者好办，轻而易举。而后者就要麻烦一些应对。
也因此，兄弟二人除了工作之外，也要接受孟婆的教导。但由于他们天赋异禀，十几年的修炼，面对大多数工作便能轻车熟路了。
酆都给了他们足够的重视，随着实力的提升，二人可是混的风声水起。尤其是黑无常赵毅，性格开朗，心怀正义，上至十殿阎君，下至看门小鬼，都对他颇为偏爱。
他们本以为就此安稳，平静地生活下去，但世间一切，终究无常。
那天，地府的风似乎比以往都大。
白无常赵立如往日一般，从判官手中领了当天的束魂令，递给赵毅。二人顺着地图的指引，收拾一个又一个的灵魂。
一切都似乎轻松的过了头，直到最后一处地点。
站在战场上的那瞬间，兄弟二人仿佛穿越了时间，回到过去。
“居然是这里。”赵毅笑到：“我以为会彻底忘掉这里，原来还会有记忆。”
赵立叹了口气，率先往前走。
他们没有使用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地走着。仿佛用了不属于人间的能力就会唤醒他们痛苦一般。
赵毅掏出最后一张画像，开口读到：
“恶灵，中度危险，游离三年。”
“五十三岁卒，女性。”
然后他便怔住了。
赵立好奇上前，赫然发现画像中被划归为恶灵的女人竟是莹儿！
当赵毅找到莹儿时，天已经黑了。那个本来美丽可爱的女孩如今一脸灰尘与皱纹。孤独地蹲在兄弟二人绝命的地方。在那里，她嗅到了挚爱之人的气息。
遍地的残肢断骨隐藏在荒芜杂草之间，赵毅还能看到哥哥那杆断了的长枪。
赵毅亲手勾走了莹儿的幽魂。被归类为中度恶灵的她完全没有挣扎，只是拼命的挡住自己的脸。
她怕是不想让赵毅看到自己那张苍老、布满灰尘与皱纹的脸吧。
可她还是很美，美到赵毅无法形容。三十多年过了，这些个年月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等了好久好久，最后等来的却是你们的死讯。”莹儿伏在黑无常的肩头，哭着说到：“来生太远，我不想等了。”
赵毅点了点头，牵着她的手，陪着她一步一步走过自己曾经的道路。
直到莹儿喝下孟婆汤前，还会以为自己会在阴间与赵毅共度余生，即便这里没有阳光，即便这里到处都是死亡之气，她也心甘情愿。
但赵毅骗了她，他不敢留下莹儿，凡人必须去投胎，这是三界的规矩，也是循环。赵毅不敢违抗。他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投胎才是莹儿最好的结果。
那天赵毅喝了很多酒，却没有一丝醉意。司无常之职后，早就丧失了很多凡人特有的东西，例如痛，例如死亡，还有醉酒。
现在又多了一项，那便是笑。
这之后，人间过了许多年，赵毅与哥哥依旧做着勾魂的工作，也有以前一样的调侃戏闹，但他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
慢慢地，他知道了人间的灵魂那么多，阴间并不会一一检查。时间一久，他睁只眼闭只眼，只要阴间不催，对不愿投胎的鬼魂，他也不去管。
奇怪的是，他不断地寻找投胎后的莹儿，却再也找不到了。
他知道，世界那么大，不可能每一个他想要的，都会被他拥有。
但是，他常叹：“好不甘心！”
2、
站在病房门口，赵毅却不敢进去。即便哥哥递给他的那簇魂火的的确确是莹儿，他也有害怕，害怕又一次燃起的希望后得到嗯失望。
“喂喂，你能不能别那么怂”赵立戳了下赵毅的后腰说到：“莹儿就在里面，你走进去后，千百年的夙愿就算是了了。等什么，进去啊。”
平时凶神恶煞的黑无常，此时竟然缩了缩脖子道：“我不敢。”
他找了她很久很久，都忘了年月。他一次一次的失望。从希冀到绝望，他经历了无数困苦。而这样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情况，反而有种不真实。
“怂货！”赵立骂到。
“呸，老子什么时候怂过？”赵毅不屑地撇了一眼赵立，冲地上吐了一口，却仍然不敢推动房门。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刚要伸手出去推门。
“等下！你们谁啊？”这时，一个满脸凶相的妇女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抓住赵毅的衣服。
“啊？”赵毅刚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啊什么？说的就是你！鬼鬼祟祟的，到底什么人？”女人冷笑道。
“你又谁啊？管我是谁啊？”赵毅抽了抽衣服，却被死死的拽着不放，当即有些气急。
喀咔，门开了。
“怎么啦？”
柔弱糯糯的声音响起，仿佛一盆清水，扑灭了赵毅的火气。
少女揉着惺忪的眼睛，靠在门框。一头长发笔直散下，隐藏在睡衣下那玲珑的身段，露出白皙的锁骨，美丽惊艳。
赵毅转过身，看着入迷。若说相见之前仅靠气息，还不敢确定，此时他却一眼就看出，眼前的女孩，就去寻找了上千年的莹儿。
看着发呆的赵毅，赵立笑着扬起手对前面的女孩打了个招呼：“初次见面。”
3、
“琪琪，吃不吃苹果？”
“不吃啦。”刘琪笑道。那眯起的眼睛的笑容格外可爱。
许多世之前，女孩名为莹儿，现在，她叫刘琪。尽管名字变了，但气质与性格都不曾改变，依旧如千年前般吸引着赵毅。
那天，黑白无常寻了个借口，进了女孩的病房。其实那借口拙劣得很，但女孩不知是蠢，还是太过善良，竟然没有丝毫防备地让他们进来。
刘琪与他们聊了很多，从病情到自己的生活。十几年的经历，女孩没有一丝隐瞒。于她所言，面前的两人有着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使她不由地想要去亲近。
从小便患病的女孩，遭遇家人的抛弃，经历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孤独，在孤独中渐渐长大，后来在一次工作中彻底地病倒，她没有朋友，每日孤独地躺在病床上，望着窗台人来人往。
直到认识可了赵毅，她被从未经历的炽烈情感冲晕了。
赵毅就如同一只忠犬，没有一天不去看望刘琪。在他的悉心照顾下，刘琪虽仍旧病着，性格却一天天的开朗起来。
二人很快便堕入了爱河，天生一对。
“我的病真的会好吗？”刘琪又一次不确定地问到，面带忧郁。
赵毅拍了拍胸脯保证道：“一定会的。”
“可是…”欲言又止，最后刘琪叹了口气。
赵毅捧着刘琪的脸，与她双目对视，一字一顿地道：“你的病，一定会好！”
“嗯哪。”刘琪重重地点了点头说：“我信你！”
4、
一年转瞬即逝。
这天，酉时。阳寿尽，阴司行。
当天晚饭后，刘琪便痛苦地捂着胸口。几分钟不到，她便痛晕过去。
“我知道自己肯定要死啦。”刘琪看着赵毅，眼睛咪成了一条线，但是依旧保持着笑容道：“今生太短，望来生还能遇见你。”
她抬起手放在赵毅胸膛最后说了两个字：谢谢。
赵毅将她安安稳稳地放在床上，先是一笑，然后眼泪涌出。
医生、护士进了病房，推着刘琪的床，向抢救室奔去。
“来生太远，我不想等。”赵毅慢慢自语道：“嘁！连说话的方式都一模一样，你还是原来的你啊。”
此时，赵立走来顶着赵毅的眼睛，严肃地说到：“三天！我只能为你争取三天的时间。”
赵毅点了点头，抬手向空中抓去。黑袍凭空出现，被他抓在手中，批在身上，束魂锁顺臂缠起，藏在宽大的袖子中。
“够了。”他深吸一口气，他是黑无常，勾魂摄魄，但如今却要做逆天改命的事情而去。他冲赵立竖起大拇指，然后化作黑烟，消失不见。
赵毅轻盈地落在青石板上，绕开面前的长队，向前走去。
“咦？黑无常大人，今天怎么有空回来？”小鬼看着远处走来的黑无常，行了一礼。他有些诧异，若是往常，中元将至，黑白无常正事很忙的时候。
“办正事。”赵毅点头算是回礼。却是没有停留。
入殿，躲过一名又一名的鬼差的视线，撬锁。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毫不拖沓。
他拉开判官的抽屉，里面是印着“生死”两个金字的簿子，和一支不知由各种兽毛制成的银毫毛笔。
翻开那记载着福祸的生死簿，找到刘琪生卒，提笔划去刘琪的名字。
那天，刘琪奇迹般的康复了。
“嫁给我。”
刘琪楞了一下，然后甜甜一笑说：“好。”
两千多年，赵毅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5、
黑无常赵毅大婚，这件事不知怎的就传遍了整个酆都。
纸包不住火，尤其是这种八卦事，从不藏住，总是传的最快，即便赵毅未曾宣扬给任何人。
那天，赵毅回到住处的时候，一个鞠瘘着的身影站在窗前。那身影纤细，却给人以莫名的压迫感。
“孟婆奶奶！”赵毅面露喜色，惊喜地出声叫到。
孟婆听到声音，身影微微一震。她缓慢地转过身来，望着赵毅的笑容，微微叹气。
“终于看见你笑了。”孟婆有些恨铁不成钢，又有些心疼地说到：“两千年了吧，可…这笑容的代价未免太大了。”
赵毅被孟婆的目光刺疼，停下了走向孟婆的脚步问到：“怎么了？”
“擅改生气簿，你说怎么了？”孟婆的声音有些低沉叹了口气说到：“老身现在是保不住你们了，能做的也就是通风报信，阎王派了牛头来追捕你们，好自为之罢。”
“怎么会…”赵毅一脸难以置信：“我明明做得天衣无缝，怎么会被发现？！”
孟婆欲言又止，拍了拍赵毅的肩膀道：“你们知道的还太少了，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秘密隐藏在深处。有些人，本来就备受关注，或许是因为优待，又或者是因为那个人身上隐藏着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而你们却刚好触及雷点。”说到这里，孟婆的声音戛然而止：“我已经说的够多了，你们好自为之。”
赵毅楞在那里，整张脸扭曲成一团。他只仿佛有重拳击打自己的胸膛，压的无法呼吸。
“怎么办？”他拉住孟婆，声音有些颤抖。
6、
赵立道：“你不是说她是你的女人吗？”
隐藏在阴影之中的赵毅一声不吭。本就一身黑衣的他仿佛融入其中。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本一切都沿着既定的路线进行着，但不知为何，偏偏一切都将圆满之时出了问题。
仿佛是都是命运的安排。
“她要死了！！”赵立面目狰狞地吼道：“你就不想救她？”
“那是牛头！无论是能力还是权势都是鬼差中最大的。你惹得起吗？”赵毅开口道：“能不能打的过还另说，即便打过了，然后呢？你我能脱离地府吗？难倒你想一辈子逃亡？”
“惹得起？你告诉我什么是惹得起？”赵立冲上前拽住赵毅的衣领道：“老子连命都豁出去了，你他妈告诉我说惹不起？”
“那可是永世不得超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面对命运，我们有选择的余地吗？”赵毅反问道。
“你救不救？”赵立面目狰狞，死死的盯着赵毅。
沉默了许久，赵毅开口道：“或许如常人一样投胎轮回，才是她最好的归宿吧。跟了你我，四处逃亡，或许那不是她想要的。”
“孬种。”赵立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他步伐坚定，仿佛一把利剑。
天上云层翻滚，很快便遮住了太阳，没过多久，雨便下了起来。
赵毅依旧站在阴影中，望着赵立远去的背影，一言不发。随后，他慢慢从墙边滑落，坐在地上，捂住双颊。
一时辰后。
天空电闪雷鸣，狂暴的雷电撕碎雨幕，裂开天空。白衣鬼差伫立在医院门口，一夫当关，挡住成千上万的阴魂。
他身后大门紧闭，这种天气不要说行人，马路上就连车辆都没有。
门后一个小小的人影趴在玻璃上，紧张地望着外面。雾气从她的口鼻呼出，模糊了玻璃，也模糊了她的容颜。紧张的汗水自女孩额头沁出，滴落在地面。
“你要拦我？”牛头眯着眼睛射出一道凶光。
赵立无话，甩出手中束魂锁，自成了鬼差以来，他从未想过面对万千敌人还有着如此魄力。
霹雳炸开，照亮了他的面孔，本就雪白的面容，更是光芒四射。
牛头狰狞一笑，猛地上前，巨大的蹄掌踏在路面，留下碎裂的足印。银锁前冲，却被他用三根手指的手掌卡住，不得寸进。
“白无常！”牛头冷笑道：“你差的太远。”
说罢，他猛地一拉，赵立感觉手腕处传来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将他生生拉了过去。电光火石间，牛头松开银锁，自腰间抽出一把厚刃大刀，踏前一步。
一声暴吼，那刀从赵立小腹插入，贯穿身体。
“你这一次，可算是把两千多年的功劳耗了个干净。”牛头冷冷道：“为了一个不想干的女人，白老弟，值吗？”
牛头抽出刀，又狠狠刺入。
血液顺着刀刃流下，混在雨水中，弥散开来，消失无踪。
值吗？赵立不知道。他知道的是，如果不去拼一次，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命，不就是拿来拼的吗？
刀再出抽出，这次牛头没能再把刀刺进去，白皙的手指捏住了刀背。
“你！”牛头瞪大双眼。
“刘琪妹妹！”赵立大声道：“抱歉骗了你这么久。如你所见，我们不是人类。但是你我相识半载，请再见我弟弟一面。”
他伸手将挂在脖子上的玉佩扯下，扔向刘琪，道道金光自双眸涌出，钻进玉佩中。
“你把这块玉佩给他，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赵立腾身一跃，一脚将牛头踢的连退几步。
“快走！”
语毕，赵立把银锁缠其手臂上，沉下身躯，气势猛然攀升，瞬间就稳稳压过牛头。
一朵朵白色曼陀罗浮现在赵立身前，绽放后枯萎，化作流萤。
“你疯了！”牛头大惊失色刀架胸前说到：“消耗一半修为注入玉佩之中，还强行使用禁术！就不怕永世不得超生？”
“超生？”赵立笑了笑：“我他妈早够了！”
牛头的膝盖一软，发出一阵骨骼断裂的暴响，群山般的重压压在身上，把他压的单膝跪在地面。
赵立的头发无风飞扬，气势如虹。
7、
赵毅，快跑！
琪琪把玉佩塞入赵毅手中，然后拽着他的手沿着街道逃亡。一路磕磕绊绊。
金色的流光从玉佩中涌出，笼罩在赵毅身上，在阴云下格外醒目。
“怎么回事？”赵毅停下前进的步伐，出声问到，
“你哥哥他…他…”琪琪抽噎着却怎么也说不出后面的话。
赵毅松开琪琪的手，向后退了一步，有些恍惚。他看着仍然在外涌出金光的玉佩，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哥哥怎么了？”赵毅问道。
琪琪望着赵毅的眸子，泪流满面。
“我哥哥怎么了？！”赵毅吼道，面目狰狞。
金色的光束流尽后，随着咔嚓一声，玉佩表面多了一道裂痕，在赵毅手中暗淡下来。
数千载，从道士将玉佩交到两兄弟手中起，他从来没想过玉佩会损坏，这玉佩指引着他们前行。
赵毅突然冷静了下来。
雷声大作，暴雨下得更盛了。水滴落在地面，碎成水珠，随着空气扬起，变成雾气，朦胧了整条街道。
赵毅伸出手，在琪琪头上揉了一下，又擦掉了她的眼泪，安慰地一笑。然后掏出一只玉哨。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将其吹响。悠扬的哨声划破长空，掩盖了惊雷。
突然，有一只狐狸出现，它在地上旋转一圈，化成青衣少年。暴雨下，却没能滴湿他的衣服。
“带她走。”赵毅道。
狐狸少年点了点头。
“那你呢？”琪琪听出了端倪，抬头问到：“不走吗？”
“当然不走”赵毅摇摇头，洒脱一笑随后道：“我哥哥还在这儿，我就这样走了岂不是很没义气？”
“况且，还不一定就会输呢。”说着赵毅把浮尘甩开，抽散雨幕，千万朵红色的花在他面前盛开。
他沿着花路狂奔，花瓣被掀到空中，燃烧成黑色的火焰，琪琪只觉得温度猛然降低，好似空气都要凝结成冰。
“小妹妹，让一下。”沙哑的嗓音响起。
琪琪回过头去无数幽魂从巷子涌出。
百鬼夜行！
8、
牛头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天。
一个黑袍男子，手持一把他从未见过的刀，从天而降。
赵毅不断地前冲，黑红色的烟尘随着他的身影灼烧着，他一刀一刀地砍向牛头，直到砍碎了牛头手中的厚刃砍刀，直到肃清整个街道，才停下来。
牛头捂着胸口，龇牙咧嘴。
“你知道吗？”赵毅把长到抵在牛头的下颚，冷冷地说到：“我原以为在命运的操控下，任何事都无从选择。因此我畏惧你们，即便我的真正实力远超我哥哥，即便你们的目标是我最爱的女人，我也不敢反抗。”
“但是我错了。”说完这句话后，赵毅的身躯渐渐地变得透明起来。
牛头下意识地张大嘴，一脸震惊：“你还要回地府？”
“当然。”赵毅笑了笑，手腕一番，长刀瞬间变成烫金的颜色后说到：“不然，我怎么复仇？又怎么取回刘琪身上被取走的部分？”
牛头愕然，他没想到赵毅会发现刘琪身上所发生的事情。
“孟奶奶说的对，我们知道的太少。比如我始终不知道你们当初为什么把人畜无害的莹儿划归为恶灵。”赵毅伸出一根手指，嘲讽地笑到：“还不仅仅是她一个人。”
“我也不知道你们获取所谓的一部分恶灵的灵魂，是为了什么。”赵毅长刀提起继续说到：“不过没关系了，你们想做什么，我皆尽破坏就好了！”
“在命运面前，我是有的选择的。”赵毅长刀一挥，一道金色刀芒划开天际，随后身形一闪来到了酆都城门口。
“例如，我可以选择奔赴死亡。”
那道金光随后而至，径直落在刻有“酆都”二字的牌匾之上。
只听见“哐当”一声，地府沸腾了…
赵毅这一刀不仅仅是劈开牌匾那么简单，更相当于劈开了整个地府的威严。
无数鬼怪从地府各个角落涌出，在各大鬼差的指挥下攻击赵毅。
赵毅长刀一横，双手握住刀柄，面对涌来的小鬼怒吼一声，一刀横劈而下。
黑金色刀芒冲出，冲散一切。他一脚踢开酆都的城门，拖刀前行。
“小姐！怎么判官都不是他的对手？您倒是出手啊！”小鬼在孟婆身边着急的叫到：“再这样下去，秦广大殿都要被他拆了。”
“拆就拆了呗，又能如何？”孟婆看着黑无常的背影，呢喃到：“他很好，好到出乎我的意料，他还让我想起一个人，一个我遗忘了很久的人。”
“我记不清那人的容貌，记不清那个人做过的任何事，但我记得这股气势，与赵毅截然不同，却又在意境上极其相似。”孟婆站在奈何桥上，双手向外大喝到：“那就是这股向死而生！一往无前的气势！！”
随着孟婆大喝，两道清气自孟婆手中喷出，凝结在一起，化为气旋。飞向城中后爆裂开来，形成一道无形的城墙，阻隔了所有驰援的小鬼。
赵毅微微一怔，却没有回头。他加快步伐，向秦广殿冲去。
长刀起，金光现。这次他毫无阻碍。
9、“琪琪小姐，你就吃一点饭吧。这么折腾自己，何苦呢？”青狐看着刘琪郁郁寡欢的样子，叹息道。
刘琪则面无表情无喜无悲，一句话也不说。她持续这种状态已经三天了，三天来，青狐一次又一次地劝她，她虽然听的到，却没有半点行动。
“琪琪小姐，恕我直言，他们是不可以回来了。”青狐斟酌再三说道：“尽管他们是我的恩人，我也希望他们能够回来，但是地府无数小鬼不说了，牛头马面也不是好惹的，更何况还有十殿阎君呢？你这样，不是白白废了他们的苦心吗…”
“他们一定会回来！”刘琪打断了青狐的话，目光里透着一股子坚定。
一阵沉默过后，传来砰砰砰的踢门声。
青狐一惊，急忙起身，自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来。他浑身肌肉紧绷，青光自刀剑绽放。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死狐狸，快给老子开门，赵立这傻叉太沉了。”
世界虽大，但所拥有的一切都要你用命去守护，若是放弃了，就不会再拥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