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话：迟暮珍妮

人们还小.

坐在车里时,珍妮的眼睛里满满的,车窗外那片红透了整座围墙的爬山虎.天越冷,爬山虎渐渐地,变黄了,再渐渐地,变成橙红或血红,生疼生疼地刺痛珍妮的内心,直到最后,全部凋落,就这样,冬天就算是真的来了.

 珍妮把拥有当做了真实的朋友.认识的面孔是朋友.父母也是朋友.兄弟是朋友.自己也是自己的朋友.肉体的承载,岁月有限地告知珍妮,所能做的一切就是珍惜,用心感受,最后,微笑着目送. 目送生命里所有的重要他人,最后是自己.只能看着他们的背影目送,什么也不能做.她随心而去,忘记什么年头里,曾经在围墙边捡起火红火红的爬山虎,轻轻压在厚重的字典里,等待时日去平息它的褶皱,并用纹理清晰的硬彩纸做成一张张精美的卡片,投递到一个杳无音讯的邮箱当中,作为世纪的珍藏.

 一张生动的脸有各种各样的表情.不必被完全了解.好奇与神秘兼备.旅行是一种心态,从来不是获得信息,而是看待事物的方式.漫步最被欣赏.来到某处,只为停留片刻,有欢愉,知足.

 人们还小.

 需要被告知怎么做.当闻到面包的香气时,并没有产生更多关于食欲的隆重拥有感.从不占有或被占有.陪伴,是相互辉映的.珍妮摇上小木船出行,寻找水中的涟漪,细细的指尖在上面划动,写下心里最深处的字,让波纹淡去...淡去...淡去...穿过红树林时,候鸟的站姿很优雅.她忘记看夕阳的颜色,依然醉了.它停在海的边缘,等她.

 人们还小.

 有人走失在街头,丢了伴侣.他失魂落魄,问珍妮,珍妮,你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办?天啊,那不是拉赫马尼诺夫吗?我说,我也不知道.我徜徉在茫茫的人海里,每个人都像烟火一般,闪烁,坠落.现在,每个人都希望成为最绚丽的那颗火星.我只想说,美丽的烟火之所以还美丽是因为短暂,那是彼此照耀的闪光.找不到最绚丽吧.我们都会在被擦亮点燃的一刻消失,何必在乎当时的精彩呢?曾经一起同时一滑而过,眼睛记得了美丽就够了.有人为那刻的我们而快乐,不是吗?他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走了.

(珍妮神游于练声曲里,随乐呼吸,写下三段文字,天太冷,呼出一团团的白雾~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