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_橙子_29_分别

大家边走边聊，那男人已经流露出要带着孩子回家的意思，王睿奇一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什么。几个人走到医院外面，他特意找了一个大一点儿拉面馆儿，为即将离京的一家人饯行。大家都坐好后，他把菜单递给那两口子，让他们点一些自己喜欢吃的饭菜。估计他们也是不好意思点，只是一边尴尬的笑着，一边往外推着菜单。他一看这样，也就不再跟他们客气，点了十五个羊肉串儿，再加两个热菜、两个凉菜，四大碗儿拉面，还有4瓶凉啤酒。其实依他和一平的饭量，一大碗儿面是吃不完的，之所以都要大碗儿，他准备是等面上来之后，他和一平把吃不了的先挑出来，给那两口子吃。心想他们出来这么这么长时间了，应该都没吃上可口的饭菜，估计他们一碗儿不够吃。

啤酒和凉菜很快上来了，王睿奇把面前的杯子倒满。“预祝你们一家人平安、顺利返乡，干杯”，女人看着眼前的酒杯，有些不知所措，估计她以前在家应该是没有喝过酒。王睿奇在下面偷偷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一平，一平马上会意，端起女人面前的酒杯递到了她手里，“能喝多少喝多少，也是那么个意思”。女人听完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接过了酒杯。两个男人端起杯来一饮而尽，而那个女人则是浅尝了一小口，吞咽后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的痛苦，这样看来，她还真的没喝过啤酒。有些女人不是常说嘛，“真不知道男人为啥那么喜欢喝啤酒，闻起来一股马尿味儿”，对于没喝过啤酒的人来说，那个味道绝对不会是一种享受。一平一看女人的表情，就知道她喝不了酒，于是赶紧让服务员拿来一桶果汁儿，还有两个空杯子，然后对女人说，“不喜欢喝酒没关系啊，咱们两个喝果汁“。女人一听，脸上又露出羞涩的笑容，然后把没喝完的酒杯放到她男人面前。喝完三杯酒之后，一平看那女人一边抱着孩子，一边夹菜很不方便，于是就赶紧说自己不怎么饿，把孩子从女人手里接了过来，孩子半天没吃奶，也有些饿了，正好趁机喂他一下。

没多大会儿，热菜、拉面就上来了，王睿奇又让服务员再拿两个空碗儿过来，把他和一平碗里的面挑了一半儿到空碗里，然后又往里倒了些汤。拉面刚端上来的时候，那两口子还有些不好意思动筷子，他和一平赶紧扒拉了两口，意思是让他们赶紧吃，他们这才吃了起来。刚开始吃的时候，估计是放不开，两个人还有些慢条斯理，直到王睿奇看着他们说， “你们多吃点儿，不够再要“，他们这才放开了。一手端起碗来，一手用筷子往嘴里不停的扒拉，屋子里一下响起吃面条时独有的声响。也许是他们真的饿坏了，也许是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可口的饭菜了，两个人风卷残云般，很快就吃完了一大碗儿牛肉面。还没等他们撂下碗儿呢，王睿奇就把面前的两个半碗推到了他们面前， 示意这些都是他们的。两个人对视了一下，也没再说什么，端起碗来又吃了起来，很快这半碗又下肚了。恰在这时，羊肉串儿也上来了，王睿奇和一平象征性的一人吃了一串儿，然后把剩下的全到放到了他们面前。这时他们已经没有开始吃面的架势，开始不紧不慢的撸起了串儿，看来有刚才那一碗半拉面垫底儿，他们已经有七分饱了。

边吃边喝，王睿奇这才知道这家人来自甘肃省积石山县，是甘肃最贫穷的县之一，全县有十来个少数民族，而他们做为汉族人，在那儿却成了名副其实的“少数民族“。如果不是跟这家人偶然相识，他还真不知道有这个地方。据男人描述，就是现在，他们那儿有些家庭仍然吃不饱、穿不暖，甚至有个别的特困家庭，几个孩子合穿一条裤子，轮流出门儿。虽然湖西也不富裕，但和积石山比起来，湖西简直就是天堂啊。现在看来他们做出不给孩子继续治疗的决定，他多少有些理解了。在那样的恶劣条件下，每个人都生活的极其卑微，一个孩子的生命又价值几何呢？

吃完饭出了饭店的门儿，一平最后抱过孩子看了一眼，然后把头扭了过去。王睿奇不用瞧就知道，她肯定哭了，毕竟喂了孩子那么多次，多少对孩子有了些感情，更何况她本身就是泪腺发达的人呢。跟这家人告别后，两个人觉着有些疲惫。今天的气氛有些压抑，他们两个决定不再坐公交车了，而是直接打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