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妈妈》第四章
“烂私儿,去柜子里拿三瓶白酒来。”马老六端坐在椅子上正和兄弟马老七商量准备去葛老三家把时间敲定了。
“六哥,小良的八字也准备好了吧?”马老七弯腰向马老六小声问道
马老六像拿珍贵的宝贝一样从兜里里抽出一块红布说:“放心吧,早准备好了。”说完又把红布塞回去低声道:“我还特意请教李先生翻了一下历书,他说今天是宜行出门、嫁娶之事的好日子。”李先生乃道教之人,懂风水,会易经,通玄学,村里逢红白事大小事都乐意请他帮忙。
“那就好,那就好。”马老七靠在椅子上拍了拍双腿说。
“爹,给你。”马小良从里屋跑出来把酒递给了马老六。
“那好吧,现在也差不多是该吃饭的时候了。”马老六接过酒对马老七说
“好,肚子也饿了。走吧,咱哥俩再去‘醉’一场。”马老七起身说
马小良看着马老六和马老七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无耻的笑容。
葛灵在蒸饭,已经第二道了。她一只手在端着水瓢,一只手拿着筷子,用筷子紧贴着水瓢把水缓缓的引向簸箕里,再放下水瓢,轻轻的搅拌着饭团。倘若从桌沿仰视缓缓的流水,你会惊奇的发现这水纯净无比,看不到一丁点污浊,即便是从山里流淌了许久才到家中,也是那般唯美,那么通透,通透的能够看清葛灵的容貌,亦是那般清秀、贤惠,好看极了。
葛清则再捡拾食材,准备炒菜。菜也是自己种的,小葱、蒜苗都是刚从地里拔的。
葛老三呆坐在灶火旁抽着旱烟,二郎腿翘起,就这样看着她俩忙活,耐心的等待晚饭上桌。
月上树梢,饭菜就准备好了。葛清去把桌凳搬到火边,葛灵去拿碗筷,葛老三把烟杆放在翘起的那只脚尖敲了敲,抖净没抽完的就移驾到桌旁去了。此刻,门口响起了沉闷的脚步声......
马老七推门而入,马老六紧随其后跨过门槛。
“哟,你们正吃饭呢,三哥。”只见马老六拍了拍提着的三瓶酒说:“这吃饭没酒怎么吃得香呢?灵儿去拿三个盅子来。”
还没等葛老三开口,这俩兄弟就拉过一条长凳坐下来了。
葛灵起身拿了三个盅子和两副碗筷放摆在了她们面前,把筷子齐刷刷的搭在碗上,像供饭一样。
马老六接过盅子的时候,马老七就把三瓶白酒拧开了,瞟了一眼瓶身递了一瓶在葛老三的面前,另外两瓶分别放在自己和马老六的面前。
“三哥、六哥,把你们的都满上,我们哥仨先吃一个”马老七边往自己的酒盅倒酒边说。
“这怎么好意思,你们每次都这么客气,看我这里却只能是素菜淡汤的招呼。”葛老三给自己满上后说道。
“瞧三哥说的,说这话就见外了,素菜淡汤才好啊,养出的人都是那么水灵能干。”马老六举起酒盅说。
碰杯声一响,马老七咕咚一口:“干了啊。”
马老六把盅子倒回来抖了抖说:“看啊,我也干了。”又转过头拿起筷子给葛灵和葛清都夹了一块白菜心客气道:“灵儿啊,你和姐姐别管我们,自己吃饱哈。”
葛老三也跟着干了,三人随即夹了一口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说有笑的。
葛清和葛灵很快吃完就去喂猪了。
就这样不知过了几个回合,桌上的菜已剩不多,酒瓶里的酒已然见底。葛老三有些醉了,嘟嘟囔囔的对马老六和马老七说:“你俩兄弟吃酒不上脸啊,一点反应都没有,酒量还是好啊。”葛老三就是如此耿直之人,心无二意,殊不知这酒早被马氏俩兄弟动了手脚。其实马氏俩兄弟在出门时就多带了两个空酒瓶,为的就是在路上往里灌满井水,还特意撕了标签的一角坐标记,实际有酒的就藏在雪地里了。不在家里调换的原因也不过是不想让小良多想罢了。实际上人家俩兄弟喝的是水而已,又怎会上脸呢?
“三哥见笑了,在你面前哪敢提什么酒量,我们只不过是脸皮厚看不到红罢咯。”马老七呵呵笑道。
马老六也是阴笑不说话,葛老三不在多言,晃悠着夹了一口剩菜。
“三哥,在满上,最后一点了,先倒干净,咱哥仨好好的聊一下”马老六趁势准备清瓶说到
酒满上,三人并未急着饮入口。
马老七一本正经的说:“你看这隔年又不开亲,要不咱们把灵儿和无心的事给尽量弄在年前完结得了。今天我们把无心的八字都带来了,马老六从兜里把红布掏出来递给马老三。三哥啊,你看一下这是小良的,属58年的狗,生于冬月十七,也就是1月6号,正逢小寒。你给我说说灵儿的是多少,我们在去请李先生看一下合不合,顺便把日子也选一下”
葛老三接过红布看了一眼后就还给马老六,其实他根本不识字,全凭听马老七言语,带着醉意迷迷糊糊的说:“灵儿啊,我倒是给忘了,不过她老娘的忌日我倒还记得是59年的腊月二十九,好像是2月6日。她娘是生她时不在的,她应该也是那时候生的吧!”
马老六掐了掐手指对马老七说到:“属猪的”
“六哥你也是笑话了,这不小一岁大一岁的事吗?还用得着掐手指。来来来,把酒端起来咱哥仨见底了”马老七举起酒盅打趣道。
马老六举起酒盅附和道:“来三哥,把你的端起来吃了得了,咱哥几个今天也喝的差不多了,就到这里吧!”
葛老三晕叨着举起酒盅:“来来来,干了,干了。”
酒盅撞上,三人就豪爽的干完了。
“三哥,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哈,过几日我们再带好酒来看你就是,你早些歇息!”马老七起身说到。
“三哥,那我们就先走了。”马老六也站起身说到
这时,葛灵和葛清推开门进来了,见两位要走就问道:“六叔、七叔这就要走啦?多坐坐再走啊!”
“嗯,我们先走了,你们好好招呼三哥休息,不用管我们。”马老七说悄悄拽了一下马老六的衣袖对葛灵和葛清说。
出门不久,在水井旁边几步,马老六和马老七从雪堆里刨出那两瓶酒,放在怀里揣着就乐呵呵的远去了。深冬的雪窖藏着那两瓶白酒,却寒了葛灵和葛清的心......
葛灵和葛清搀扶葛老三到床上躺下后,就去收拾碗筷了。在捡拾酒盅的时候葛灵闻到了马老六和马老七的盅子毫无酒味,心里咯噔一下,却也过多细想,顺手扔在了盆里,也没和葛清提起过这件事。
在洗碗的过程中,她们俩并没有多言,只是很默契的一个洗,一个清。好比默契的知道今晚是娃娃亲的第三趟,知道这个第三趟意味着什么,也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程序一样。可她们俩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的洗碗,只是安静的接受,接受这样的安排,从未想过反抗,默认为这就是命运的安排,默认为这就是自己的归宿。
夜色中,这一次洗碗她们洗了好久,没有以前那样干脆,也许是那两个酒盅太脏了,需要多揉搓一下;也许是父亲醉了让人有些心烦,觉得太不应该;也许是最近的风雪下的有些紧,令人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