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

之前家里总是有老鼠光顾，和老韩商量要买一只狸花猫回来治治。于是，就有了三月的一天，狂风暴雨的夜里，一猫二人在滴答水声中急行的场景。老韩和我，一人撑着伞，怀里抱着网兜装着的小猫咪；另一人拎着小笼子，托着一小袋猫砂、一小包猫粮。

就这样，虎妞闯进了我们的生活。

虎妞，是后来给小猫起的名字。虽然它是个女孩子，但是丝毫没有母猫的温顺。反而是太能闹腾了，跟只老虎似的，十分凶悍，浑身带着攻击劲，人稍微靠近，就立刻进入一级备战状态，瞪圆了眼睛，张着嘴发出哈气的声音，全身的毛都要炸开了。虎妞，成为它性格的形象代言词。

起初，无论怎么诱哄小猫，都无法靠近它，一旦想伸手轻抚，它立马龇牙准备咬人，同时伸出尖锐的爪子直往人身上招呼。见此，老韩无奈的翻出皮手套，一把摁住小猫，强制着抱在腿上，就是一顿乱撸，直把小猫弄得发愣，也就慢慢的示弱了。至今都能清晰的记得那天午后，下班回到家里看到小猫乖巧的窝在老韩的腿上，懒洋洋的晒着阳光，闭着眼睛睡着了，温馨如画。

日子在静悄悄的流淌，虎妞越来越自在，渐渐的在屋子里探险，不断地扩大领地。从有些躲人，到主动在门口迎接我们下班归来；从不分轻重咬人，到虚张声势轻啃；从一抱一摸就不停地挣扎挠人，到主动靠近脚边轻蹭低语……而老韩和我也从试探性的靠近它，到略带防备的抱起，再到全心的与它嬉戏。我们终于获得彼此的信任和亲密。

至今为止，虎妞生过两场病。一次是刚带回来的不适应引起的。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我们，让它紧张害怕，导致间断性呕吐现象。淡黄色的稀液，亦或是黄色稀液里夹杂着未消化的猫粮，让人心痛。连忙带着虚弱的小猫到宠物医院看病，经诊断是肠胃不适。买了药，挟裹在猫罐头里，诱惑小猫吃下才渐渐好转。还有一次是外面的野猫总是在窗台外徘徊，虎妞经不住诱惑，时常前去靠近，再加上老韩一人在家不注意卫生，导致虎妞被传染了虱子。当我结束在医院陪护母亲回来，抱过虎妞玩耍，竟发现一只只虱子从虎妞的嘴角钻入钻出。仔细端详，不止是嘴角，虎妞的🧒额头、脸颊、身躯都冒出虱子的身影。看着虎妞不安地挠上挠下，却耐虱子无何的可怜样子，我们无比懊悔。又是带去医院驱虫，又是买回驱虫剂，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个遍。前前后后大概过了一周多，才终于把虱子赶尽杀绝，虎妞也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一次偶然的发现，让我们私以为虎妞是只聪明的小猫。有次我不小心将两个扎头发的发圈掉落在地上，被虎妞偶然拾得。它叼起发圈，蹦跶着过来亲近人，吐下发圈，不时蹭着老韩的手。老韩起初并不知道虎妞的意思，可虎妞仍契而不舍地蹭手，还发出“喵喵”急切的叫声。老韩想起曾养过狗的经历，试探着把发圈丢到远处，只见虎妞一个飞奔，咻的一瞬间，就准确的抵达目的地——发圈的落脚地。咬住，叼起，行云流水般，不带一丝拖泥，昂着头，悠哉哉地返回。当老韩描述给我听的时候，我还一脸质疑，就虎妞那冷淡的脾性，能像小狗一样喜欢玩这种把戏？当我将信将疑地准备抛出发圈，虎妞早已准备完毕，脑袋微低，双眼圆瞪瞪的，全神贯注的盯着我的动作，四肢紧贴地面，前脚还微微蠕动；后臀微翘起，尾巴有节奏的摆晃着，千钧一发。“嘿——”我不禁发出一声低叹，发圈成着抛物线的弧度被抛掷到远处。虎妞即刻跃起，猛的冲向前，一步一跨越。转眼功夫，虎妞就叼起发圈，雄赳赳的、慢悠悠的朝我走来。走到我的脚边，放下发圈，冲着我喵的一声，示意我继续。有时候还没等我抛出去，虎妞已急不可待地冲出去了，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有时候，虎妞不走寻常路，叼起发圈偏不按原路返回，非得绕过桌椅或是纸箱等障碍物，才缓慢地出现在我面前。有时候，走到半路还停下来，放下发圈，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等人呼唤，才懒洋洋的起来。等终于玩累了，不管走在哪，就顺势躺在地上，先是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扭着身躯变换躺姿，或四肢抱着脑袋蜷缩着，或四肢舒展露出肚皮仰躺着，或四肢向外延伸侧躺着……等休息够了，虎妞又满血复活，叼起发圈找人玩起来。

如果你不跟它玩耍，它就不断的在你周围喵喵叫，一声更比一声急迫。追急了，还假装要咬人，过来就虚咬你一口，似乎在警告你：“这就是不陪我玩的下场。”再如果我们都不搭理它，虎妞就自娱自乐起来。先是把发圈叼到一处藏好，然后自己跑到别处寻得障碍物躲起来，猫着身子，摆好姿势，蹬蹬腿，就蹦跶去捕捉自己藏好的玩具。看着虎妞无忧无虑的样子，我们的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仿佛工作上的烦杂，生活中的琐碎都刹那间消散了。

虎妞不仅仅喜欢“你抛我捡”的投掷游戏，还喜欢我们拿着逗猫棒跟它玩耍跳跃捕捉游戏。它会找出逗猫棒，叼到你嘴边、手边、胸口上，任何你能注意到的地方。喵叫吸引你你的注意力，不得不放下手头事情，拿起逗猫棒，往上扬，它则做好捕猎姿势，盯着晃动的毛球，等待时机，突然往上飞扑，一把咬住逗猫棒上的毛球。一遍又一遍，一扬一跃，直到疲倦为止。时常不是虎妞疲倦，而是我举到手酸，虎妞还兴致昂扬，精力充沛地玩闹。只能强忍辛酸，一遍遍的陪它玩耍。

虎妞不拘泥于玩具形状，不局限于发圈、逗猫棒，只要是轻巧玲珑的，都可能被虎妞盯上，占为己有。虎妞不喜欢我们给它购置的磨牙棒、小球、猫架子等玩具，它喜欢自己寻找，自主开发。譬如我忘记收起来的化妆蛋，就被虎妞惦记上了，三番五次的叼出来，啃咬、拨拉、躲藏、追逐。甚至还叼到人跟前，要玩““你抛我捡”游戏。

之前虎妞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情，会软软的喵叫，会摊在人怀里难受的摆动。后来，我们带虎妞做了绝育。绝育后的虎妞再也没有发情，像个永远纯真的孩童，傻乎乎的玩耍，懒懒的睡觉、吃食。

过年时带虎妞回老家，解放天性的它，不是追赶小鸡小狗，就是一溜烟跑到老屋前卧在草丛里晒太阳。在乡下的日子，早出晚归，忙碌而快活。

有时候，虎妞调皮捣蛋的很，不经意间用手拨掉桌面上的东西，为此打碎无数个杯子和碗；翻出纸巾拽着撕咬，弄得满地纸屑……这时也会狠下心一把抓住虎妞，摁在案发现场指认罪证，甚至冷酷地控诉它的罪行。可不管你打它，还是念叨它，虎妞除了偶有歉意闪躲着眼神外，就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你，全然不顾你的感受。

虎妞一天天的长大，时间也无情的流逝，而我们始终爱它，爱它的机灵，爱它的陪伴，爱它给我们平淡的生活带来无尽的乐趣……

九笔

2020年7月9日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