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演义读法第四十六
绿珠之死
公元300年八月,司马宗室之间勾心斗角,骨肉成仇,势同水火的淮南王和赵王爆发了新一轮的火并。淮南王司马允率领部下和东宫的卫队,跟赵王司马伦的府兵,在洛阳城承华门前展开了决战。两家兵将厮杀了七八个小时(从早上七点打到了下午三点)不分胜负,相持不下。
当时,中书令陈准正在宫内值班(太子左率陈徽的哥哥)他见弟弟陈徽加入了司马允的阵线,遂决定助司马允一臂之力。陈准就到了晋惠帝司马衷面前,对他说:“淮南王和赵王打了半天,伤亡都很大。陛下应该派使者打上白虎幡去给两家讲和。”司马衷听了他的建议,乃使司马督护伏胤,率骑兵四百,持着白虎幡出宫调停。
陈准表面上提出的是解斗建议,实际却玩了一手阴的。重点在“白虎幡”这一点上面。白虎幡指有白虎图像的旗,古代用作传布朝廷政令或军令的符信。白虎是四兽之一,居于西方,属金,代表征战,杀伐,兵事。故军中树白虎幡,就表示有指挥或进攻任何部队的权力。陈准的计划是让司马督护伏胤托言讲和,把白虎幡送给司马允,借以威吓司马伦,使其军队自乱。
这个计划本来是很好的,却出了意外。而这个意外则反映了先行控制皇宫的重要性。当司马督护伏胤领着四百骑兵下殿,准备出宫的时候,却在门下省的办公楼前碰上了司马伦的儿子汝阴王司马虔。司马虔喊住了伏胤,把他拉进了门下省办公楼。
伏胤当然清楚这种关头,司马虔会跟自己谈什么。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价忽然暴涨了,正好可以卖个好价钱。情况紧急,司马虔没有说多余的话,他直接对伏胤说,只要你能帮助我父赵王消灭掉淮南王司马允,将来我们父子得了天下,一定跟将军同福贵!
伏胤是个贪利残忍的小人,他当即决定倒向司马伦。于是,他领着骑兵直入司马允阵列。司马允还以为他是来助自己的,故而毫无防备。并且,为了表示自己忠于皇帝(伏胤打着皇帝的旗号)他亲自下马迎拜伏胤。伏胤冷笑一声,抽出利刃,一下子就把司马允劈成了两半。
杀了司马伦,淮南兵马无不震怖。伏胤高声大叫:“司马允是反贼,擅自动兵造反,罪在不赦!我奉皇帝的圣旨要把司马允满门抄斩,被司马允误导的外人一概不问!”淮南王的军马一听,遂一哄而散。
剿灭了司马允的势力,最高兴的当然是司马伦和孙秀了。而最恐慌的就是石祟,欧阳建和潘岳了。
孙秀上表揭发石祟等是淮南王逆党,必须正法。司马伦就派了缇骑去抓石祟。
当缇骑包围了石祟家,要进去抓他的时候,石祟还在高楼上看绿珠等跳舞。乍闻缇骑围家,石祟大惊,看着美丽非凡的绿珠说:“我因为你的缘故得罪了孙秀,现在可怎么好?”
绿珠听了,不假思索的说:“不必多说,我会死在你前面,不会让你一人获罪。”说完,她几步跑到楼轩处,纵身一跃,就跳了下去。
看到绿珠惨死,石祟哭着说:“你何必这样呢?我最多不过是被判流放,未必是死罪!”可惜,绿珠是听不到他后面这些话了。
石祟幻想自己不是死罪,可实际上,他是必死无疑了。他的死也是恶贯满盈,丝毫不值得同情。在他被刀斧手押赴刑场的路上,石祟还这样抱怨:“你们这些奴才,只不过是贪图我家的财产罢了!”结果,押吏应声怒怼道:“你这王八蛋既然早知财富足害身,何不散给乡里?”石祟这才无话可说,伸着脑袋,准备挨刀。
看到押吏的怒怼,可能有读者会说,人家的财产为什么要散给乡里,你们谋人钱财,还他妈有理了?这里要知道,中国的名言有:不患寡而患不均;外国名言:社会贫富差距悬殊则社会必然动荡不安。
还要知道石祟是个卑鄙无耻,丧尽天良的恶魔式盗匪。他的家财主要是靠着他当荆州刺史的时候,命令部下假扮土匪、强盗、山贼劫杀南方富商而掠夺来的。他连这种恶毒的发财路都敢走,试问,他会不贪污腐败吗?他会不利用权势和职务之便,戕害百姓,搜刮民脂民膏吗?所以,尽管他死于狗咬狗式的恶人之磨,却也让明白道理的人大喊过瘾,因为人民永远唾弃这样的妖魔鬼怪!
而假如他曾多行布施,肯用不义之财来致富地方的话,至少还能收买人心,还能使很多人有报恩之怀念。当他遭遇危险的时候,就会有很多人来保本的。
故,这里不得不说绿珠死的不值。她不幸成了石祟和孙秀这两条恶棍生仇的由头,死可以避免受辱。可惜的是,她没有认清和批判石祟的罪恶本质,这使得我对此女子有同情而没有敬佩。
淮南王司马允是司马诸多宗室里面最有能力的人,如果败亡的不是他,西晋还是可以多稳定一段时间的。可是,上天已经厌弃了司马晋室,所以,让有干略的司马允失败了,而使有无限贪欲的无能汉司马伦得势了。接下去,司马伦即将赶走皇帝司马衷,受禅登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