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旧梦（2）

夏日的风轻轻吹拂，秧苗“沙沙”地响。阳光白亮刺眼，田里有人戴着草帽在薅草，他边打招呼边用眼睛张望溪边，青石板的桥墩旁，女孩果真在洗衣服，他的心忍不住“怦怦”直跳。

他慢慢走了过去，女孩弯腰洗一件衣服。

“嗨，你好！我见你经常来洗衣服，有那么多要洗的吗？”他一口的普通话，软软的，听起来就熨帖。

刚一说出他就后悔，本来不想这样说的。她边弯腰洗着边转过身看他，脸上是浅浅的、淡定的微笑，他真不知道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只哪来这样一份淡定？！

“妈妈没时间洗，我是家里的老大，当然是我洗了。”她简单地解释，地道的南方乡音，甜润羞怯，像绿色秧苗上滑动着的音符。

乡村的夏日多么迷人，绿油油的秧田，淡淡的稻谷清香，风从秧苗间“沙沙”吹过……他干脆脱了鞋子，坐在桥墩上，把脚放进水里，凉凉的，舒服极了。她自顾洗着，偶尔，瞟他一眼，嘴角漾起微微的笑。风吹起她的衣角，吹动她发际的紫色发带，飘逸着，她就像他心里一个梦。他就那样把脚放在水里，他知道，流过他身体的水接着就要回旋着流过女孩细长白嫩的双腿，他们只能以这样的方式亲近。

阳光停在秧苗上，时间停顿了。眼睛交接的时候，他们微笑着又躲开，他就那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等她洗完最后一件衣服。

“下次来洗衣服，别忘了戴顶草帽！”

她端了洗好的衣服要走，他想起这最重要的一句叮咛，暗自庆幸终于说了出来。至少让她知道，他是关心她的。

她认真地看他镜片后的眼睛，嘴角浮起淡淡的笑，两个浅浅的酒窝，将她衬出纯真的美。他发现她晒黑了许多，但这让她看上去更健康、更真实。她不说话，点头轻轻“嗯”了一声，端一盆洗好的衣服，转身就回。马尾辫在她的脑后左右摆动，紫色发带随风飘拂，他的心“突突”直跳，眼睛忍不住跟了去。走到百步外那株巨大的榕树下，她竟站住回转身来，似乎含羞地瞥了一眼还坐在桥墩上的他，那镜片，在阳光里炫出一道闪亮的光，照亮了心。

她转身低了头，匆匆地走；他慌忙站起身，胡乱擦一下脚，穿上了凉鞋。和老李在生产队毛狗家吃的下午饭，他几乎没嚼出味道。他们还在喝酒，他坐旁边陪了一会儿，心里有事坐不住，匆匆告辞就出得门来。这一次，他并不希望再次在村路上见到她，他需要单独的时间，来梳理那慌乱的情绪。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