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

对大多数人而言，老家是什么？

归家途中，望着窗外穿过的风景，我的脑海常常冒出这个问题。是儿时好友的玩笑嬉闹？是族里长辈的慈爱微笑？还是日落时的袅袅炊烟、端午节的五福璎珞、秋收后的田野稻香……亦或是其他难以用言语描绘的触动瞬间。

老家有点远，车子爬的慢。湛蓝几净的天空中不时有飞鸟“呜咕”一声掠过，乡间田野明晃晃的金黄油菜花一路在后退，初春冰冷的气息放肆地侵袭，我对着玻璃窗哈了口热气，思绪随着水汽一起空白飘散。

近两小时的火车奔波，十多分钟的公交颠簸，晕车的不适让我冷着一张脸，成功地吓走了正在觅食的野鸭。一步步走向老家，心里有种别扭的惆怅。 

近十年未见的老家注定变化颇大，记忆里春绿秋黄的稻田被陌生的小别墅割据，曾经清澈见底的池塘被臃肿的水葫芦浑浊，而嬉戏玩闹的瓦房村居也变得残缺破落，格外冷清。村口那丛一直痛恨的老鼠刺却仍在顽强地生长，带着疤痕的坚实枝干仿佛幼时那个女孩在堂前画两个圆圈当作“8”打死不改的倔强。禁止靠近的高压塔依旧巍峨，塔身残留着的秋千绳痕迹如预料般早已陈旧。

天色逐渐昏沉，空气中飘着饭菜香气，天空却没有袅袅升起的炊烟，日落的余晖撒在脸上，镀上了一层黄金的色泽，间或有着一两个人骑着自行车擦肩而过，应和着“……回家吃饭”的呼唤。村里狭窄幽深的小巷总是在最后一束阳光射入前就陷进一片黑暗，留下吓唬贪玩小孩的恐怖故事。

我望着小巷，被无人居住的空房子包围，一种冰冷凄清的感觉自脚底蔓延，心里却被汹涌回忆酸涩的荒凉，不敢待久，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