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秘史（二十七）
二十七、妾死君得生
苏青与盛开、阿七找遍了林子，终未见到倚壁，他们又在林外找了很久，仍然没有找到倚壁。
就在前天晚上，倚壁还和他们在一起，安然睡在林中，但一夜之后，她就已不见了，她去了哪里？
苏青默然站立，心乱如麻，盛开也一样。
阿七外出回来时，带来了一封信。信是一个和蔼的老妇人交给他的。
苏青立拆开信封，取出信件，上面写着：妾与二侠约定在先，今日事急，携佳人在侧，于长安城南古巷静候二侠，愿合力除贼。“
苏青与盛开此时才明白，倚壁正是被素衣阁主抓去，以要挟他们助她对付关山王。
盛开道：“素衣阁主为除关山王，不择手段，如今倚壁在她手里，你我只能再去长安了。”
苏青道：“你我不与素衣阁主结交，只因为我们都已知道，掠劫长安少女的正是她，但现在，我们也别无选择了。”
盛开叹道：“如今关山王势大，素衣阁主之意，必是要以死相搏，你我二人，怕是难逃一死了。”
苏青道：“既已如此，我自别无选择，若能救出倚壁，与关山王拼个生死，也就是了，只是盛兄，你，你却不必……”
盛开打断了苏青，道：“苏兄，你这就错了。倚壁乃你深爱之人，但盛开对她也是心有爱慕，还有，要对付关山王，怎可少得了盛开？”
苏青看着盛开，叹息一声，道：“既如此，你我就直奔长安。”
长安城一如既往的繁华，市肆不绝，街市上也不再有铁甲兵，想关山王傲视天下，自不会将素衣阁主放在眼里。
苏青和盛开都乔装得很好，有阿七这样的高手，这自然是极简单的事。
两个人直向长安城南古巷走去，很快，他们就到了这冷清的地方。他们并没有看到素衣阁主，却看到了一个老太婆。
这个老太婆浑身又脏又烂，腰已完全佝偻，一张苍老的脸上满是皱纹，一头白发缭乱而又显得稀疏。
这苍老的婆子走到苏青和盛开的身前，露出了笑容，这笑容在她苍老的脸上，显得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老婆子笑着道：“你们来了。”
盛开笑着道：“素衣阁主的易容术原来竟也这般了得。”
素衣阁主悠然道：“跟我来。”
巷子的尽头是一个破败的院子，院子里杂草丛生，已将地面完全遮盖，自破门望进去，犹如一块坟地。
屋子里竟也长满了草，无论是任何人，都不愿意住在这里。
但素衣阁主却似已将这里当作了家。
屋子里有锅，有灶，袋子里还有米。
素衣阁主将米放到锅中，倒上了水，就开始煮粥。
她的粥煮得实在不好，因为到最后居然糊了，一个连粥都煮不好的人，自然完全就不懂做饭。显然，她在这里一直吃的是粥。
在这荒草丛生的破宅，每天以煮糊的粥填肚子，有几个人受得了？何况，她曾贵为素衣阁的阁主。
但能使她忍受这一切的，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除去关山王的决心，她和关山王到底有什么仇恨？
这煮糊的粥自然很难吃，但素衣阁主却很快就将一碗吃完，然后，才看着苏青和盛开，道：“你俩已决定好了？”
苏青道：“倚壁在哪里？”
素衣阁主笑着道：“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只有你我杀了关山王之后，我才能将她交给你们。”
盛开立道：“但若我们没能杀的了他呢？”素衣阁主悠然道：“杀不了他，就会被他所杀。”
盛开道：“然后呢？”
素衣阁主呵呵一笑，道：“那就是死，既已死了，怎还能去关心什么？”她显然并不将生死当一回事。
苏青道：“我们只有等倚壁安全了，才会答应你，否则，我们绝不会答应你。”
素衣阁主冷笑一声，道：“我自然知道，你们并不怕死，但你们难道就不在乎她的死？到了这时，你们已无权和我谈条件，你们若不答应我的条件，倚壁就再也活不下了。”
苏青和盛开默然相视，他们实在已没有任何办法。
素衣阁主悠然道：“所以，你们只有全力一搏，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呵呵。”她没有说下去，却真的不用再说。
倚壁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道：“柯妹妹，你若不放我出去，盛开也许在今晚就会死在关山王的手中，你明白吗？”
白衣女子惊容道：“你，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你有没有骗我？”
倚壁凄色道：“你已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已成了一个可怜的孩子，但我，我又何尝不是一个可怜的人呢？我们都还年轻，我们只有努力去追寻我们的幸福，这正是我们应该做的。你打开密室，我就带你去见盛开，你信不信我？”
白衣少女一听盛开两个字，眼中立刻亮了起来，点头道：“我相信你。”
日已暮，素衣阁主起身，沉声道：“我们走吧。”
只听一声响动，院子的地上立时开了一个裂口，两个少女从裂口中出来。
苏青与盛开一眼就看到了倚壁。素衣阁主看到倚壁，大惊。
只见倚壁对着他们笑了笑，突自怀中掏出了一把尖刀，迅速插到了自己的腹中，然后，带着笑倒了下去。
苏青与盛开惊声奔了过去，素衣阁主失声道：“倚壁，倚壁，你怎么……”
苏青躬身抱倚壁入怀，惨然道：“倚壁，你，你为何要这样？”
倚壁惨白的脸上犹带着一丝凄美的笑容，道：“苏青，我，我骗了你，你会怪我吗？”
苏青啜泣道：“我不怪你，就算你再怎么骗我，我也不会怪你，我只怪你，你为什么这样傻？”
倚壁的嘴唇已泛白，白中透着青色，艰难道：“我，我其实是她的女儿，一开始，就是她让我接近你，好让你爱上我，再帮她对付，对付关山王，她，她是我，我的母亲，我不能不听她的话。我，我为什么这样，这样不幸？我不想对不起我的母亲，更不想让你死，也不能连累盛开，所以，只有我死，我死，才……”她的眼睛已经闭上，双手已垂了下去。
苏青泣声道：“倚壁，倚壁……”她却再也没有回答，她已无法回答。
盛开向着天失声吼叫，突然转身，长剑出鞘，对着素衣阁主狂刺了出去，素衣阁主闪避间身形一闪，已跃了出去。
盛开丢下了手中剑，转身上前，以手试倚壁的气息，其实他也知道苏青已经试过了，也知道倚壁已经死了，却仍在想着奇迹出现。
两个人倒在地上，对着倚壁的尸体痛哭，哭声在这暮色中听来异常凄凉哀伤。
白衣少女呆立着，终于走上前，低声道：“我们将倚壁姐姐埋了吧。”
盛开突然转身，嘶声道：“你，你说什么？倚壁根本没有死，她怎么会死，你给我滚。”他又转身哀哭。
白衣少女失声道：“我滚，我又能滚到哪里去呢？如今，我唯一的哥哥也已离开了我，我还能去哪？”
苏青与盛开一听，立收住哭声，回头一看，这女子竟正是那柯三的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