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也许能点燃起重生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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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晚上我都在街边一家店名叫“美味人生”的小餐馆里面，叫上一碗饭，一盘炒肉菜，偶尔灌上一听啤酒，晚餐就这样凑合过去了。这家店的客人很少，就像现在这样，前面桌子旁一位老人在慢吞吞地吃着面条，在我左手边的一个小妹斜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玩手机，桌上是吃剩的饭菜。
平日里我见到的客人，除我之外，不超过三个。或许是因为过了饭点，多数人早就吃完走了，或许是因为这里本来就很冷清。我更认为是后者。这四周无人的就餐环境倒也正合我意。尽管店面简陋寒碜，点名很俗气，但是这里的饭菜倒是合我胃口，米饭软硬适中，菜肉偏清淡，甚至比得上家里阿妈炒的菜。不过，以后肯定也会腻的。
这家店开在这样一条不景气的街道上，真是可惜了，很难生意兴隆啊，而且如果能够换一个好听而特别的店名，点缀一下门面，说不定能吸引更多的顾客前来光顾呢。
老板娘亲自在柜台收银，她是一位长相清秀、温文尔雅的年轻姑娘，每当我结账时都会对我莞尔一笑，对其他人亦是如此。出于好心，有一次我跟她讨论了有关店铺的装修和改进问题，她礼貌地表示会考虑我的意见。但实际上她一点行动都没有，一切未变。
或许我这样子的人提出来的意见都没人会听取吧，也许她认为我是不怀好意地跟她套近乎呢，或许她嫌我一身酒气呢……罢了，喝酒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了胡思乱想，搞得头很痛啊。
喝完最后一口酒的时候，老人结账离开，我也不稍作停留，立即起身。不料起身速度过猛，身体左右晃动，差点摔倒。结账后，老板娘面带笑容地说：“欢迎下次光临，请慢走。”听到这一句，我不由得脸颊微微一热，一直看着她。
“您还好吧？”她眼里流露关怀的眼神。
等我回过神来，才感觉到脸部已经热辣辣的，我立即转身出了门，扬长而去。
她见我这般窘态，扑哧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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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寥寥无人的街头，我禁不住黯然神伤，身上的酒气还未散尽，按照平常，我应该去海边吹吹风。
这条路有几盏路灯坏掉了，一直无人来修理，于是整条街显得格外昏暗，连月光也撑不起一点亮色。
我蹒跚而行，准备过马路，隐约看到眼前站着刚才那个老人。这时，我突然听到一阵阵突突响的声音，循着声源望去，发现一辆摩托车从左手边飞快地朝着这边开过来。随即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让我清醒过来。
当车头灯光照射到老人身上时，我尖叫着喊出“小心啊”，同时身体一股劲向前方扑过去。
在摩托车发出一段刺耳的喇叭声后，紧接着砰的一声，摩托车侧翻滑行了一段距离，车主滚落在地。
当我恢复意识后，摩托车不见了，车主不见了，老人也不见了。街上空荡荡，不见人影。
“哇，刚才那一幕，真精彩啊。”
我听到了一阵奇怪的不像人发出的声音。
我转过头，顿时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映入眼帘。我被吓得往后一退，却好似飘到了空中，感受不到一点重量了。
我环顾四周，果真如此，我飘在空中，那个怪物正抬头看着我。
“你整那么大反应干嘛，刚才还那么英勇，现在变成了胆小鬼啦？”那个怪物瞬间闪到我身边，一脸嘲讽地问我。
“你是什么鬼？”我盯着他，却一丁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
“我叫阿路，当地鬼差。”他对我摆出了一个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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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我已经死了？”
“可能吧，毕竟你能看得到我。”
“我为什么会死，刚才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你啊，舍己为人，英勇就义了，可惜啦，多好的小伙。”他一边说话，一边把眼珠子转来转去。
“能不能说清楚点，我不明白。”
“唉，就是说，刚才你把那位老人推开了，结果摩托车就撞你身上了，你就飞起来了，然后，老人摔晕了过去，车主开车跑了，最后……”阿路轻描淡写地说着。
“那我的身体去哪啦？”我着急地问道。
“你等我说完嘛，年轻人就是急躁，唉，你的身体被救护车载走了，跟老人一起。”
“原来如此，我牺牲了啊，竟是如此容易。”我呵呵地笑了起来。
“你个小子，被车撞傻了吧，死了还能如此高兴？”
“你有所不知，我本来就是个生无可恋之人，曾尝试自杀，却下不去手，如今丢了性命，倒也救了条性命，值了值了。”我又呵呵地笑了起来。
“哎哟，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想不开了啊？”他饶有兴趣地问我。
“伤心事不想说，你甭管了，只要你告诉我，我现在能不能去地府？”
本来以为解脱了，不料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个阿路非但不带我去地府，还油嘴滑舌地诱骗我当他的助手，说话一套一套的。听起来他是为我着想，要我从助手开始做起，等功绩达标后，我可以申请当鬼差，也就是接任他这个位置，也就意味着我不用去地府受苦受刑，就跟当官一样，还有俸禄可领。
然而这些对我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况且我怀疑他就是想利用我，好让自己可以偷懒而已。我果断拒绝了他。“随便你啦，不来拉倒，你就等着受苦吧。”他放了句狠话后，就一溜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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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可惜啊，我才不过二十三岁，就早早告别了人世，变成孤魂野鬼了，还没来得及跟家人道别……不对，我没必要跟他们道别，反正我迟早是要离开他们的，像这样的意外也不错啊。
我迷茫地飘荡了一夜，不知不觉太阳已经缓缓升起。听说幽魂不能被阳光照射到，但我已经来不及找个阴暗处躲起来了。我正对着阳光，奇怪的是，我不仅毫发无损，竟然还能感受到热量。我需要阿路跟我解释这个奇怪的现象，可是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白天的街上行人很多 ，我混杂在其中，有种奇妙的体验。他们看不见我，而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在他们面前飘来飘去，骚扰他们，调戏她们，正当我玩得无比开心的时候，阿路又出现了。
“你真无聊啊，话说昨晚的事情，考虑了没有啊？”
“不是说了没兴趣吗，你还来干嘛？”我继续飘在人群当中，没看他一眼。
“你想跟你活着的时候一样，碌碌无为吗？”
我突然定住了，瞥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啊？”
“你不就是因为生前碌碌无为，被同学朋友忽视，被家人嫌弃吗？现在还不悔改吗？”
“有什么关系啊，我生前就已经那样颓废了，死后再怎么努力，难道他们还能看到吗？”我像被人揭了伤疤一样，无地自容。
“很多时候，努力不是为别人，是为自己，你从不对自己负责，又要叫别人如何尊重你？”
“我……”
“我相信你是个好孩子，别因为一些事情对自己丧失了信心……不过，可惜啦，本来真想让你当我的助手，那么现在，别浪费时间，你该回去了。”他温柔地对我说道。
“你是什么意思，我回去哪里？”
“傻孩子，你还活着呢，你现在仅仅是个灵魂，而不是幽魂，要不是我跟你说明白，你会一直游荡在人间啊，哈哈哈。”阿路笑起来的样子真滑稽。
我真的被弄糊涂了，完全不懂他的意思。听他再解释一遍后，我忍住了想揍他的冲动。
“可是，我不知道我的身体在哪，要如何回去呢？”
“这个容易，跟我来。”
一刹那，我被带到了医院的病房里，靠窗的病床上躺着一个被无数绷带缠着的人，活像个木乃伊。此时，我立即注意到床边趴着一个女人，看样子是在睡觉。
“应该就是她帮你叫救护车，陪你过来的，可要好好谢谢人家哟。”话音刚落，阿路又是一溜烟消失了。
我慢慢进入了我的身体，融合瞬间，痛感贯彻全身，让我禁不住嗷嗷大叫。
这时，她醒了，看了我一眼，再次露出那个熟悉又好看的笑容。
可惜啦，我想好好认识她，却是以这副狼狈模样。为了她，我是时候该振作起来了。
文/连酱
演过话剧，沉迷读书，立志创作小说的文艺巨蟹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