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凯千】下一世》02
屈灵均在小溪边发现了那个长相俊俏的男子。
男子一身衣袍沾满血迹，但依稀仍可辩出是一袭青灰色长衫，他见修仙之人经常穿这样的衣服。
屈灵均将他背回自己的住处，脱掉他的衣裳给他擦洗身子，又采来草药给他上血疗伤。男子身上的伤渐渐愈合结痂，终于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里，男子醒了过来。
彼时屈灵均正坐在自己的草屋前编一个花环，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过身，见男子立于自己身后。
“你是谁？”男子开口的嗓音极为沙哑，应该是许久不曾开口的缘故。
“我？”屈灵均站起身来，与那男子对视，“我叫屈灵均，你呢？”
男子上下看了他一眼：“是你救了我？”
“对啊，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就在那儿。”屈灵均指了指远处，“我看你伤得实在挺重，就将你带了回来，给你治好了伤。”
“如此说来你便是我的恩人 。”男子笑了笑，看起来没那么憔悴了，“在下林惊羽。若有机会，肝脑涂地也会报答你的恩情。”
屈灵均歪了歪头，大大的眼睛里充满狡黠笑意：“不用肝脑涂地的，你现在就能报答我。”看着林惊羽不解的神情，屈灵均接着道，“看你这样子应该是修仙之人，来了我的山居以后就是我的人了。外面看可没什么太平日子过，不如跟我在这山崖下面依山傍水，自给自足，乐得清闲，如何？”
“大仇未报，恕惊羽不能……”
“仇恨很重要吗？”屈灵均打断他的话，“有人杀了你，你没死成，反过来又去杀别人，听起来不是很可笑吗？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林惊羽愣了愣：“可是……”
“可是什么？”屈灵均笑了，“我在这崖下七八年了，还从未有人从上面摔下来不死。想来这必定是你福大命大，与我有缘。对了，我还送了你一个礼物呢。”
“礼物？”林惊羽疑惑，“什么礼物？”
屈灵均将花环丢下地上，上前一步伸手抚上林惊羽胸口：“就在这儿啊，我在里面种了一条蛊，你信吗？”
林惊羽脸色一点没变，反而笑了笑：“你怎么会那等邪术？”
“邪术？不，很好玩的。”屈灵均说，“看你这样子是不信了，要试一下吗？”
“试什么？”林惊羽轻笑。下一刻他就觉得胸口一阵绞痛，不由捂着左心单膝跪了下来，入目是青翠的草色和屈灵均一双白皙的赤足。
“这蛊我还没用过，不过据说劲儿挺大的，我养了五年呢。”屈灵均的声音从林惊羽头顶传来，带着笑意，“你逃到哪儿都没用。只要我想，随时都能让你生不如死。”
他蹲下身子，与林惊羽平视：“你知道怎么取出来吗？”见林惊羽不说话，屈灵均自顾自说了下去，“其实很简单的，它就在这儿。”屈灵均抚上林惊羽胸口，“就在这个不断跳动的玩意儿里面，想拿出来，只要用利器挖开胸膛将它剜出来就可以了。它离了你的身体活不成。”
言罢屈灵均又笑笑：“不过你悠着点儿，我还没听说过有谁伤了心脏还能活的。”
林惊羽脸色苍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防止你这样的人心怀天下，醒了之后要出去解救苍生，又丢下我一个人孤单寂寞。”屈灵均说，“只要你一直呆在我身边，我肯定不会对你做什么。但你一旦离开我，那我就说不准了。”
林惊羽不再说话，屈灵均又语重心长地开导他：“你这条命都是我给的，我可得替你珍惜着点儿。你要是出去了那刀剑不长眼死了可怎么办，我可是在你身上浪费了好多草药呢。”
林惊羽沉默许久，终于扯开一个笑容：“如此也好。”
屈灵均将他扶起来：“这才对嘛，人活着干嘛要和自己的命过不去。”
林惊羽笑：“说的是……话说你可有吃食？我怕是饿得受不住了。”
“想吃东西是好事。”屈灵均说了这么一句，转过身把手放在唇边吹了声口哨。林惊羽正疑惑，蓦地见不远处山头上奔来一只老虎，脸色变了变：“那是你养的吗？”
“对啊。”屈灵均回头对他笑笑，“我养的东西可多了，估计你一辈子都看不完。”
林惊羽看着那只老虎奔到屈灵均身边，如同一只大猫般亲昵地蹭他的手心。屈灵均低下头拍拍老虎的耳朵对它耳语一句，那老虎又转身跑走。
“它会带来食物的。”屈灵均说，“生堆火吧，林少侠，待会还要烤兔子呢。”
林惊羽依言在溪边的一片空地上生了火，他一边拾着周边柴草一边看着坐在溪边的一块石头上的屈灵均。照理说在山野间生活了七八年应该是一副邋里邋遢的样子，但屈灵均一身衣服干干净净，甚至比起王公贵族都有过之而不及。衣摆繁襦华丽，一双赤足更是不见光似的白皙异常。若说他是刚出浴的富家公子都不会有人怀疑。
屈灵均似乎发觉到了他的目光，转过头对他笑了一下，林惊羽连忙转过头继续生火。
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看了眼屈灵均，屈灵均做的岩石旁盘踞着一条蛇。他刚要惊呼就见屈灵均冲那条蛇伸出手，那条蛇昂起身子顺着他的手缠到了他胳膊上。林惊羽把要出口的惊呼勉强咽下去，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虽然他听人说过世间有驯蛇之人，但亲眼见到还是心惊胆颤。
不多时那只大老虎衔来了一只还在蹬腿的兔子。屈灵均伸手揪住兔子的两只耳朵将它拿下来，伸手拍了拍那只大老虎的头像是夸奖，随即摆了摆手，老虎又转身跑开，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林少侠，过来把这兔子剥了吧。”屈灵均冲林惊羽招手，林惊羽觉着自己简直成了仆人，但就目前来看他还真不敢忤逆屈灵均的意思。他手上没有剑也没有法器，屈灵均动动手指都能捻死他。
林惊羽走过去从屈灵均手里接过兔子，这才发现那只兔子竟然毫发无伤。面对林惊羽的错愕，屈灵均笑了笑：“阿黄很棒吧？”
阿黄？林惊羽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给老虎用狗的名字什么的，确定经过老虎的同意了吗？
屈灵均指挥着林惊羽把兔子杀掉剥皮，掏出内脏。林惊羽在溪边涮洗兔子的时候屈灵均还让两条蛇一只鸟衔来了几片叶子，几根草药以及几个果子让林惊羽填进兔子的腹腔里。林惊羽从那蛇的嘴里接过草药的时候心惊胆战，屈灵均见他那副要拿又不敢伸手的样子乐不可支，还让一条蛇缠到林惊羽身上说要帮他适应适应。
千辛万苦吃到了兔子，林惊羽已经饿得头昏眼花了，忙不迭将几大口肉下了肚。兔肉入口混着草药的清香与调料的咸辣，解馋又挡饥。林惊羽吃了大半，屈灵均吃得不多，吃完之后又吃了几个狐狸衔来的浆果，林惊羽几乎要怀疑这山崖下只要会动的活物，没一个是不能被屈灵均使唤的。
而吃完了午餐两个人回草屋小憩的时候林惊羽更是惊讶，刚刚醒来的时候他都没留意，如今仔细看来这草屋里该有的一样不少。大至床榻书桌，小至铜镜木梳，完全能满足一个人的日常起居。只是床榻只有一张，好在够大。林惊羽躺上去的时候弱弱问了句：“会有蛇吗？”
屈灵均简直要被他小心翼翼的样子逗笑，他说不会有的，你放心，我还没有与蛇共憩的习惯。
林惊羽终于担惊受怕上了床。屈灵均安抚他，不要害怕，只要你听我的话不乱来你肯定不会有危险的，习惯就好，我养的那些东西都很温顺的。
后来林惊羽总算弄明白了，屈灵均是用隐士的身份过着皇帝的生活。他什么都不用做，吃的有老虎给抓，顶多弄熟的时候亲自动一下手。衣服有几只猴子负责，他只要把衣服扔到河边就会有猴子过来踩干净，他去再捡起来晾上就好。时不时他还会让几只鹰去崖上的村庄里带点东西回来，有时是衣服，有时是糕点。裹在布包里严严实实。屈灵均说那是崖上的人送给他的，作为回报他会让鹰带点珍稀草药上去，反正那东西崖下遍地是。山崖上的人都以为他是神仙，从不敢忤逆他的意思。他就这么悠哉悠哉地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上面的人下不来，他也不乐意上去。
相处久了林惊羽发现屈灵均个该去拯救世界的主居然还精通琴棋书画。
师父这个野人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而且大概是因为与世隔绝，这崖下的气候极为宜人，没什么狂风骤雨。种下的瓜果蔬菜也很快发芽生长，林惊羽来了之后动手搭了灶台，屈灵均写了字条让鹰抓着飞去崖上，给林惊羽带来了炊具。如此一来林惊羽也不用天天吃烤鱼烤兔子了，偶尔炒两个素菜算是换换口味。
一句话，林惊羽已经乐不思蜀了。
但还有句俗话说得好，饱暖思淫欲。
林惊羽好歹也是意气风发风华正茂的少年郎，从前天天忙着打怪提升修为也没时间没心思想这方面的事，眼下天天安逸得不得了，就萌生了那么点小心思。再看屈灵均，整日光着脚在林惊羽面前晃来晃去，安静的时候恍若谪仙般纤尘不染，跟他闹在一起的时候又像是心思稚嫩的孩童，一颦一笑都随性而为，狡黠又懵懂。久而久之林惊羽就觉得，这屈灵均……怎么越看越可爱了？
一旦对面前的人萌生了那样的心思，林惊羽觉得屈灵均干什么都像是在撩拨他。坐着读书的时候头发用发带松松绑起来，好看；坐在溪边的岩石上用脚玩水的样子，好看；闲来无事摘几朵花编了花环戴头上，更好看。林惊羽觉得自己简直不能忍了。
终于有一天，屈灵均在小溪里洗澡，林惊羽在溪边怨念地盯着他白皙纤瘦的脊背几欲狼变。但他怕屈灵均误以为他要行凶，招来条蛇咬他就不好玩了。思前想后他觉得吧，屈灵均再怎么与世隔绝但他也是个人，每个人都有的生理需求他也一定会有。打定主意后林惊羽得意地打了个响指，脱了衣服跳进溪里美滋滋洗了个澡，洗完跟屈灵均一块上了岸。
那天晚上屈灵均发现林惊羽非常不正常，两眼放着光跃跃欲试要给他按摩身子。屈灵均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他那么兴奋也不忍心弗了他的好意，于是趴到床上随林惊羽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