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分班

分班这件必然的事来得有点突然。必然就像今天必然过去，明天必然来临；突然就像敲响午夜的钟声才发现今天已经是昨天的明天。

高中二年级本来就是要文理分班的。

还好，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去考虑。

比分班更让人意外的是，庞剑飞没来上课了。

老庞已经去走他自己的路了，我呢？李怀德心里默然叹道。

终于有人拨通了庞剑飞的电话，接着是众人乱七八糟的一顿臭骂，总的来说就是庞剑飞你小子没义气，离开也不说一声，大伙哪里对不起你了。李怀德本来也该跟着骂的，只是他早已知道，假期里也跟庞剑飞通过许多电话，让他觉得心寒的是这些哥们原来整个假期都没给老庞一个电话！对呀！我也没接到过他们一个电话！

平凡就是连自己都会把自己遗忘。

说完电话，所有人都有点失落，没想到新学期刚开始就遇到两件意外的事，而且都没办法改变。

司马望道：“先别想老庞的事了，这事现在怎么想也改变不了，倒是我们自己，分班以后寝室估计也得分开。这一开学变化还真不小。”

李畅：“这可不是，真够打击人的。唉，我开始怀念过去的时光了。”说完，李畅手臂捂着额头，双目无神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张岭：“哎呀，别这样。分了班还是好哥们，还是可以经常在一起的嘛。”虽然是笑着说，不过笑容真心勉强。

郭旭：“就是，还是有很多时间可以在一起的嘛。又不是第一次分班了，好歹还在同一间学校，才多大点地方。”

王毅鸣：“说得没错，别弄得像生离死别一样。陈榜眼，可先说好了，我还得找你辅导的，到时候别不认人。”

陈奕常笑道：“当然不会，放心吧。”

听到陈奕常这样说，王毅鸣也展容一笑，和陈奕常互拍着肩膀，站到一起。

李怀德心情不是很好，突然的觉得很失落。老庞走了，和这帮最好的哥们也要分开了，心里不免觉得孤单，就像离开羊群的羊羔，不知哪里会跑来饿狼。

李怀德不想跟在凌襄后面说话，所以等陈奕常话一说完就接上了嘴，道：“这分班又不是没试过，说不定我们其中还有人在同一班的，现在还是趁大家都在一起好好聚聚，该干嘛干嘛。”

凌襄心里很轻松，因为终于可以避开李怀德了。或许是天意吧，凌襄想。不用对着李怀德，心里就不会老觉得欠他点什么，未来的日子想必好多了。听完李怀德的话，凌襄趁机搭着李怀德的肩膀，道：“就是就是，别婆婆妈妈的，什么都别想，大家先出去大吃一顿再说！”

众人自然大声附和，李怀德心里确实反感凌襄的动作，但只能克制着自己不表露出来，只好强挤笑容随声附和，脚下却是第一个冲出了门口，仿佛很饿。

众人很有默契地去到第一次下馆子那间饭店，这一年中都没少来，跟饭店老板老张都混熟了，平时耍赖要点折扣也是常有的事。这边他们刚坐下，老张就笑容满面地走过来道：“都回来啦？嘿嘿，这假期都把你们养得白白胖胖的呀。咦，不对呀，怎么少了个，老庞呢？”

司马望：“老庞说你饭店的饭菜太难吃，说什么都不肯来。”

老张：“胡说，胡说！我这开了十几年饭店，谁不知道我们厨艺一流，服务一流，卫生一流。”边说边打眼色。

司马比了个七的手势，老张边点头边继续吹嘘，众人相视一笑。

吕皖道：“就是，我们都说这县城里就数老张你的饭店饭菜一流、价格公道、童叟无欺，老庞嘴巴有问题，这么多人就数他毛病多。老张不用管他，饭菜照旧，快给我们上。”

老张心口一松，愉快道：“好嘞，马上就来。”说完就屁颠屁颠的走开了。

李畅带点惆怅笑着道：“这老张还挺有心的，一下就发现老庞没来。”

郭旭：“还真没想到老庞会突然不辞而别，你们有没有谁知道点什么？”

李怀德跟着众人表现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心里却在感叹，不是没想到，是根本没在他的立场想过吧。

凌襄：“不用说，肯定是你这个同桌经常欺负老庞，老庞受不了才走的。你快给我们把老庞找回来！”

李畅：“很有可能呀！快说，你是不是画了老庞的裸照！”

众人笑成一团，吕皖接着道：“我看八成是，快把照片交出来！”

郭旭自己听了也觉得好笑，就道：“何止老庞的，你们全都有，可别把我惹急了，不然明天全国的新闻头条都是你们猥琐的身体。”

司马望：“那我今天回去得好好打扮打扮，明天以后就是名人了，得注意形象。还有坚决不能承认认识某些猥琐画室学徒。”

张岭：“那是，坚决跟阶级敌人划清界线。”

……

分班的日子越来越近，班上闹哄哄的，不是在讨论分班的事就是各种情长情短、依依不舍。像凌襄、郭莹之类的，情况更严重些，尤其是郭莹，一副天崩地裂的模样，整天都粘着凌襄，就差没搬到男生宿舍了。李怀德看了，只觉得恶心而且愤怒，很多时候，恨不得把凌襄捏死。

你的朝思暮想不过别人的无足轻重。

有些事情，确实不公。

假期里，李怀德废寝忘食地看了很多很多的书，也学着像凌襄一样写文章，写小说，一如当初为了一点微乎其微的机会而去疯狂学吉他一样。庞剑飞离开那天给李怀德发了条短信，老庞说：永不甘心做平凡人，即使注定平凡，也要先不平凡而后再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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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期的李怀德什么都不想，只想要从学习上压倒凌襄，他要证明自己比凌襄优秀，比他好！

而凌襄，理所当然是选文科的，所以李怀德必然也是选文科的，这本来就是不容置疑的事。

吕皖和郭旭这些体艺生，更是不用想的，哪个班少人就去哪个班。

文科的主观性太强，陈奕常是不会冒这个险的，所以理科是不二选择，而且学校也不会让他选文科，为了升学率、名校生，学校对这种优等生的本来就是特别照顾的。

王毅鸣得陈奕常辅导，理所当然的跟着选理科。但是，到最后却被临时班主任“劝服”了选文科，班主任的理由是这样的：理科的基础性太强，尽管王毅鸣在过去一年进步很大，但还是跟好学生的成绩有比较大的差距，分班后会显得更加劣势，会打击到学习的信心。不如选文科，只要肯努力学习，背熟书本，成绩很容易就上去了。王毅鸣没想那么多，第一次感到老师也有“关心”自己，而且老师的话那么有理，很是受宠若惊，一下就答应了。

至于张岭，文也不行，理也一般，一向服从安排的他，不等老师发话，自动自觉的报了文科。李畅自然是随大流，没敢进理科班。

而司马望，就如他理所当然地想的那样，选了理科。

有些事情你以为你有选择权，其实是你想多了，例如学生时期分班这件事，你有没有得选，那要看你的成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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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班的结果是司马望寝室9个人全都分在不同的班里。对于这个结果，大家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分班是肯定的事，分寝室也是理所当然，只能珍惜在一起的日子，在仅有的几天里聊个通宵达旦，玩个天翻地覆，然后临别之时默默收拾行李，都放好东西以后又再约在一起好好吃个饭，最后开始自己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