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封城第五天
武汉封城第五天
2020年1月27日,农历正月初三,天阴未雨,心情很不好,爸妈和弟弟一家要返回成都。
算了算爸妈返乡半个月,弟弟一家回家也才五天,真是不舍。除了小侄女,大家都起来了。吃过早饭,老爸在阁楼整装打包,弟弟弟媳在卧室收拾行李,老妈抱了一大堆被套和床罩下来了,我一把抢了过来:“妈,这些我自己能洗,放着吧!”
“你又洗不干净,我在这里,还能洗得动,还是我洗。”老妈故意拿话怼我。
我丝毫没被惹恼,只是觉得心头一暖,鼻尖一酸,很不好受。站在老妈身边,帮忙端个盆递个肥皂啥的。
老妈一边洗涮被套,一边唠叨:“被子要常洗,又太阳要经常拿出来晒一晒,杀杀菌消消毒,睡着也舒服。”
我点点头,小声地迎和,这话要是搁在平时,我会怒怼回去的。看着妈妈满头的白发,黧黑布满老年斑的双手,我陷入了沉思,这辈子真该感谢这位伟大的母亲,用一双勤劳的手供养了两名研究生,虽说姐弟俩没有为国家做多大贡献,却也在各自的岗位上恪尽职守为社会添砖加瓦。
整整一上午,母亲都在洗洗涮涮,唠唠叨叨,我守在左右,聆听训导,没有一丝怨言,没有一丝厌烦,从头到尾,寸步不离。
老公早早地准备午饭,把冰箱里好些存货都拿了出来,满满地做了一大桌子以示离别的诚意。大家正准备上桌吃饭了,老爸突然说不想吃饭,问他什么缘故,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心慌,吃不下。我赶紧问有没有发烧咳嗽,有没有四肢无力精神不济,老爸说都没有,吓我们一大跳。深究其故,原来,老爸怕出门,尤其是要坐那么长时间的飞机,有点害怕。弟弟安慰道:没事的,坐飞机比坐火车安全,机场都要安检的,这病毒还不知道会怎么发展,万一疫情严重,晚些时候,我们都要困在这里,走不了的。再说,这个时候,大家都还在老家休假,机场人应该不多,很安全的。
经过了弟弟的一番劝说,老爸心里好多了,但还是吃不下饭。老妈则说别劝了,你爸吃的不多,这些菜又有些油腻,不吃也好,多带点零食在飞机上,饿不着他。我们只好作罢,反正飞机上也要免费的零食或盒饭,等他心情平复了就应该能吃了。老爸是饿着肚子,带着害怕离开的,我于心不安。
午饭过后,弟弟带着爸妈和家人动身了,拖家带口,大包小包,一部电梯都装不下。老公开车送往昌北机场,我和儿子送到小区门口,挥动着手,心情很难过,真有一种“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之感。
爸妈走了,弟弟弟媳一家走了,家里一下子空了,冷冷清清,心里也跟着空起来。儿子回房间午休了;我坐在客厅里发呆,呆了好一阵子,心里发慌很堵:在家里禁闭了三四天,外面的疫情究竟如何,我们仅凭网上的视频和信息来了解外面的世界,此番离去都是至亲至爱的人,他们途经疫情高发的麻丘,穿过人满为患的昌北机场大厅,还得呆在密闭两小时的机舱,降落在同样人满为患的双流机场,最后打出租车到家。中间只要有一个环节有闪失,那殃及的可是一家老小,想想都有点后怕。
惊惧惶恐一涌而上,我觉得自己都有几分恍惚,然后浑浑噩噩就睡过去了。突然,电话铃响了,老妈打电话来了,告诉我:她把我给她的钱塞进了沙发垫子下,叫我找找看。然后还不停地叮嘱我要好好教育孩子,注意身体,工作别太累了。一通电话,我有几分哽咽,泪花一直在眼眶打转转,竟然无话应对。
后来,老公回来了,说送到机场了,但是飞机晚点二十分钟,五点起飞,大概七点才能到成都双流机场,估计到家里的话要到八九点。我看了看时间,才刚过五点,这个时候,他们应该要起飞了。本该再打个电话,怕影响飞机起飞只好作罢。
约摸到了八点多,我给老妈打了个电话,老妈回应:一切良好,成都这边小区抓得比老家严,到处喷洒84消毒液,进小区还要测量体温呢,叫我放心。我也做算石头落地了,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古语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而今天父母远在他乡,女儿默守故土,千里之遥,无法身体力行,孝顺也只能是多给点钱,多大打几个电话,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