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蕉5

第五章 私语

那两个夹着咸菜的馒头，在陈朝阳心中激起的涟漪远比他想象的要深远。。。

这份简单食物带来的震撼，让他连续三个夜晚辗转难眠。。。

每当闭上眼睛，肖金花递来馒头时那双含羞带怯的眼睛就会浮现在黑暗中，那么明亮，那么温暖，像夜空中最亮的星。。。

他开始在机器轰鸣的车间里走神，冲床每一次落下发出的巨响，都会让他想起肖金花轻唤他名字时那软糯的声音。。。

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既甜蜜又令人惶恐。。。

正式确定关系后的第一个周末，肖金花约陈朝阳去镇上的小电影院。。。

那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的约会，两人都精心打扮了一番。。。

陈朝阳翻出了自己最体面的浅蓝色衬衫，虽然领口已经有些磨损，但洗得干干净净。。。

肖金花则穿了一件碎花裙子，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像一朵盛开的花。。。

电影院很小，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劣质香烟的味道。。。

屏幕上正在播放由易智言导演的电影《蓝色大门》，由桂纶镁、陈柏霖主演，讲述高中生孟克柔与林月珍的成长故事。。。

林月珍委托孟克柔帮忙向男生张士豪传递情书，但张士豪误以为孟克柔是告白者，并频繁接近她。。。

随着三人关系的发展，孟克柔逐渐揭开隐藏的秘密，展现了青春期的困惑与情感抉择，画面时不时会闪烁跳动。。。

陈朝阳注意到肖金花看得格外专注，当电影放到孟克柔在墙上反复写着"我是女生，我爱男生"的片段时，他看见肖金花的眼角闪着泪光。。。

她轻声说："能这样坦诚面对自己的心意，真勇敢。。。"

陈朝阳明白她话中有话，在昏暗的光线下，他悄悄握住了她的手。。。

这一次，他们的手指紧紧交缠，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坚定。。。

电影散场后，两人在镇上闲逛。。。

路过一家音响店时，店里正在播放邓丽君的《甜蜜蜜》。。。

肖金花停下脚步，跟着轻轻哼唱。。。

陈朝阳从未听过如此温柔甜美的歌声，就像肖金花的声音一样，直接甜进人的心坎里。。。

"以后我也要学这首歌，唱给你听。"肖金花笑着说，眼睛弯成了月牙。。。

随着夏天的深入，他们的关系也在悄然升温。。。

又一个周末，他们再次来到镇上，这次是去一家新开的商场。。。

商场里人来人往，肖金花好奇地打量着橱窗里的各式商品，陈朝阳则默默记下她在一支口红和一条丝巾前停留的时间格外长。。。

在二楼的女装区，肖金花在一件淡紫色的连衣裙前驻足良久。。。

陈朝阳看出她的喜爱，悄悄记下了价格标签上的数字——那是他大半个月的工资。。。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等下次发工资，一定要买下这条裙子送给她。。。

在拥挤的电梯里，人潮涌动，陈朝阳下意识地伸手护住肖金花，将她轻轻圈在自己和电梯壁之间。。。

这个保护性的动作让两人的距离前所未有地拉近。。。

肖金花的后背几乎贴在他的胸前，他能感受到她呼吸的起伏，而她也能感觉到他胸膛的温热。。。

电梯上升的短短几十秒，对他们而言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

当电梯门打开时，两人都面色微红，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对方。。。

"那边有家冰淇淋店，"陈朝阳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微妙的氛围，"你想尝尝吗？"

肖金花点点头，悄悄伸手勾住了他的小指。。。

这个小小的动作让陈朝阳一整天都飘飘然的。。。

买冰淇淋时，他特意要了两个不同口味的，这样就可以尝到对方的那一份。。。

肖金花把自己草莓味的冰淇淋勺递到他嘴边，看着他吃下去时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在分享什么了不得的美味。。。

七月中旬，岭南进入了最闷热的季节。一个周六的下午，他们决定去附近公园的树荫下乘凉。。。

肖金花穿了一件淡黄色的短袖衬衫，布料薄而柔软，勾勒出她年轻的身体曲线。。。

陈朝阳则简单穿着白色背心和工装裤，露出晒成小麦色的结实臂膀。。。

两人并肩坐在一棵大榕树下，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

肖金花正讲述着家乡的一个节日习俗，说到兴起时手舞足蹈。。。

陈朝阳侧头看着她生动的表情，忍不住伸手轻轻拂去她额头上的一缕碎发。。。

这个动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亲昵，他的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脸颊和耳廓。。。

肖金花的声音戛然而止，脸颊飞上两朵红云，但没有躲闪。。。

陈朝阳的指尖顺着她的耳廓缓缓下滑，轻轻抚过她的脖颈。。。

他能感觉到她脉搏的跳动，那么快，那么有力，就像他此刻的心跳。。。

"朝阳哥。。。"肖金花的声音轻得像耳语，眼神迷离。。。

陈朝阳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慢慢凑近，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这个吻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长久，他能感受到她皮肤的温度和微微的颤抖。。。

当他退开时，肖金花已经羞得把脸埋进了膝盖里。。。

"对不起，我太冒失了。"陈朝阳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安。。。

肖金花摇摇头，依然不肯抬头，但悄悄伸出手握住了他的大手，十指相扣。。。

这时，远处传来孩子们的嬉笑声，她像是受惊的小鸟般想要抽回手，却被陈朝阳牢牢握住。。。

"没关系，"他轻声说，"这里没人认识我们。"

这次亲密的触摸成为了他们关系的新起点。。。

从那以后，他们之间的肢体接触变得更加自然和频繁。。。

过马路时，陈朝阳会自然地搂住肖金花的肩膀；并排坐着时，肖金花会轻轻靠在陈朝阳的肩上；告别时，短暂的拥抱和脸颊吻成了心照不宣的仪式。。。

八月初，肖金花的生日到了。陈朝阳不仅准备了蛋糕和口红，还特意请了半天假，在镇上一家小餐馆预订了位置。。。

这家餐馆虽然简陋，但对他们而言已经是难得的奢侈。。。

晚餐时，肖金花惊喜地发现陈朝阳还记得她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他细心地把最大的一块夹到她碗里，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饭后，老板还特意送了一碗长寿面，上面卧着一个荷包蛋。"祝你们小两口甜甜蜜蜜。"老板善意的祝福让两人都红了脸。。。

晚餐后，他们再次来到了河边。。。

夜幕低垂，星河初现，夏夜的微风带着河水特有的腥味和青草的清新。。。

当陈朝阳吻上肖金花涂着口红的唇时，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这个吻生涩而短暂，却在他们心中点燃了一簇火焰。。。

"金花，你真好看。"陈朝阳的声音因激动而沙哑。。。

肖金花把脸埋在他的胸膛，小声说："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生日。。。"

回宿舍的路上，两人的手紧紧相握，指尖不时轻轻摩擦，传递着无声的爱意。。。

在女工宿舍楼下那个昏暗的拐角，肖金花踮起脚尖亲了陈朝阳的脸颊后，陈朝阳鼓起勇气拉住了她的手，将她轻轻带回自己怀里。。。

这一次，他们的吻不再那么生涩。陈朝阳的手小心翼翼地抚上肖金花的后背，感受着她脊骨的线条和单薄衬衫下身体的温度。。。

肖金花起初身体有些僵硬，但很快便放松下来，甚至怯生生地回应着他的吻。。。

当两人终于分开时，呼吸都有些急促。。。

"明天见。"肖金花声音微颤，眼中闪烁着星光。。。

"明天见。"陈朝阳依依不舍地松开手，目送她跑进宿舍楼，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

那一晚，陈朝阳躺在床上，反复回味着那个吻和拥抱的感觉，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他想起肖金花在生日蛋糕前许愿时虔诚的侧脸，突然很想知道她许了什么愿望。。。

也许是与他的未来有关？这个想法让他心里暖暖的，连梦中都带着笑意。。。

随着感情的升温，他们开始认真考虑租房的事情。。。

一个周末，他们偷偷去看了厂区附近的一处出租屋。。。

那是一个只有十平米左右的房间，狭小昏暗，只有一扇朝西的窗户，但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奢华的配置。。。

"我们可以在这里放一张床，"肖金花兴奋地规划着，"这里放一个小桌子，吃饭用。窗户上可以挂上窗帘，我可以用那块淡黄色的布。"

陈朝阳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委屈你了，只能住这种地方。"

"不委屈，"肖金花转过身，面对面看着他，"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这句话让陈朝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低头吻住她的唇，这个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热烈。。。

狭窄的出租屋里，两人紧紧相拥，都能感受到对方加速的心跳和升高的体温。。。

陈朝阳的手不自觉地在她后背游走，隔着薄薄的夏季衣物，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曲线。。。

当吻变得越来越缠绵时，肖金花轻轻推开了他，面色绯红，呼吸不稳："朝阳哥。。。我们。。。还是等正式搬进来再说。。。"

陈朝阳立刻清醒过来，为自己的冲动感到羞愧："对不起，我太着急了。"

"没关系，"肖金花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小声说，"我只是想等一切都正式一些。"

九月初，他们终于攒够了钱，租下了那间小屋。搬进去的那天，两人都兴奋得像孩子。。。

肖金花用省下的钱买了红色的床单和一对喜庆的枕头，陈朝阳则用废弃的木料勉强打了一个小桌子。。。

当晚，他们第一次在自己的"家"里吃了晚饭。简单的两菜一汤，却吃得格外香甜。。。

饭后，陈朝阳抢着洗碗，肖金花则在一旁整理衣物。狭小的空间里，两人不时会有身体接触，每一次碰触都让空气变得微妙。。。

当夜幕完全降临时，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暧昧而紧张。他们并排坐在床边，都不敢看对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收音机里播放着轻柔的音乐，却掩盖不住两人如鼓的心跳。。。

"我。。。我去洗漱。"肖金花率先打破沉默，拿起脸盆和毛巾走向卫生间。

陈朝阳坐在床边，听着卫生间里传来的水声，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他爱肖金花，想要她，但也尊重她，不想在一切还没有完全确定的情况下越界。

当肖金花穿着整齐的睡衣走出来时，陈朝阳已经做好了决定。他走上前，轻轻抱住她，在她耳边说："金花，我会尊重你。我们可以慢慢来。"

肖金花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光："朝阳，你对我真好。"

那一晚，他们和衣而卧，陈朝阳只是轻轻搂着肖金花，两人在黑暗中聊着未来的计划，直到肖金花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陈朝阳觉得自己的心被填得满满的。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在心中发誓一定要让这个女孩过上好日子。

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洒进来，为肖金花的睡颜镀上一层银边。陈朝阳凝视着她安静的睡容，突然觉得人生从未如此圆满。

虽然现在的生活依然清贫，但有了彼此的陪伴，再艰难的日子也充满了希望。

他们的爱情，就像石缝中顽强生长的小草，在经历了最初的羞涩和试探后，终于找到了生长的方向，向着阳光，慢慢舒展枝叶，绽放出虽不艳丽却坚韧的花朵。

在这片充斥着钢铁与噪音的异乡土地上，两个年轻的心越靠越近，共同编织着属于他们的未来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