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皮果树

黄皮果树

  此次回来，村子里的黄皮果树已经顶着一

片金灿灿的颜色了。

  几乎每一户人家都种有黄皮果树，有的早

熟，有的晚熟，一路走过去，闻到阳光晒到

黄皮上酸酸的晶粒味，也有熟至裂开的酒精

味，都是既往的熟悉的味道。

  早前，我们读小学的时候，放学后走回来

的路上，看到有熟的黄皮果就摘，熟一粒摘

一粒，哪还会有如今金灿灿的一树，无人问

津。

  通常每年清明节过后，黄皮果树就开始打

花，白色的小花打了满树，视如栀子，闻像

树胶，白花花，无比纯洁。继而花落、结

果，果子开始结时是尖尖的、有分明的棱

角，慢慢地，它们长大了一点、再长大了一

点，里面的肉撑到外皮无法再伸张，而这

时，树上已是簇拥得像热闹非凡的集市，到

处都是果，在风里、在光下，嬉哈摇晃，可

爱极了。

  夏至前，学期也将结束，没有测验了，抓

紧点看看书就迎来了考试，即使这般繁

忙，惦记着黄皮果是我们各自的也是共同的

约定。

  每天背着书包走十分钟的路程到村里的小

学读书，而我们会提前一些出门，在路上摘

别人家的黄皮果，一手拎着，另一只手摘来

放入嘴里。如果是酸的，送入口中眼睛瞬间

眯起来，旁边的伙伴见状便幸灾乐祸，接着

打闹追逐抢你我的果子，十分钟的路走了将

近半小时。

  童年时，即使会笑话你傻瓜不会先试而摘

了酸酸的果子的伙伴，他还是会将自己摘到

的黑黝黝的很熟很甜的果子和你分享，然后

咧开嘴巴一起大笑，在时光里提起笑肌，无

比天真，无忧无虑。

  那时候，有些人家为了防止自家种的果实

被别人采摘，都会在果树上喷药，包括杨

桃、芒果、黄皮果等等，而他们通常会在树

的枝桠绑了药瓶或袋子，意思是告诉我们这

些馋嘴的小屁孩，这棵树喷了药，不可以偷

吃。所以也学会了，绑了药袋子的咱们不

摘，要摘就得摘没绑药袋子的。

  黄皮果树一般都长得很茂盛，高至屋顶低

至地面，低矮的都被鸭子吃掉了，剩下叉叉

的果桠。我们站着摘、跳起来摘、爬树

摘，无论用什么方式，只想吃到果子。起初

我不吃皮。我不知道可以吃。将之咬开后吐

了核，用牙齿从果子底下一直咬上来，把肉

吃掉扔了皮。后来妈妈说皮可以吃，所以我

洗洗干净，也吃皮，只是它有点酸，吃在嘴

里涩涩的，吃进嘴里上颚也涩涩的，后来就

再也没有在吃黄皮果时和着皮一起吃了。

  两千年刚开始，物乏，就算长到屋顶上也

会想尽办法摘下来，不想浪费，够甜的拿到

市场去卖，不太甜的自己留着吃。摘获了果

子分给邻居们试试鲜，好吃，大家眉开眼

笑。

  而今，小孩子放学了也会去摘，这棵够不

着摘，跑去另一棵，但是他们没那么爱吃

咯，或许是想体验那种在路上见到就想摘一

粒放嘴里的感觉，不像当时穿补丁的我

们，为了吃到黄皮而提前半小时出门去上学

的渴望。

  黄皮果熟了，满树都是金灿灿，很少人再

摘去卖了，小孩子也不爬树摘了，老人们也

只是偶尔摘两粒放进嘴里，慢慢尝，之后坐

下来守着鸡鸭，不再看它了。光阴倏忽而

过，纵然味道依旧，人们却不再喜欢吃。我

看着满树的果实觉得很可惜，果实的命运被

人类享受才算完整，如果待至熟透、裂

开、发出酒精的味道、水分发完、萎缩变

黑，最后又归于尘土，那该多遗憾啊。

  妈妈说喜欢吃，黄皮开胃，叫我也多

吃。临走前我摘了一大篮子放在家里给

她。我也不太喜欢吃了，也不爬到树上去

摘，用那支父亲作的夹杆一簇一簇地从树上

扭下来。

---

作者：郑雨，95后双重性格矛盾体，喜爱文字，热爱生活，希望遇见有梦的志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