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 我说

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小镇的一个村庄里有一个鱼塘

鱼塘边种满了桑树 围了整整一圈

每到夏天 伴着蛙鸣知了的叫声

一群熊孩子们便人手一个塑料袋子来到这

挑着哪棵树上的桑葚多 大又甜

调皮的小男孩把树枝折了一节

拴上抓好的蚂蚱 一圈又一圈

pia的一声抛进水里

静静的看着水面 直到线上开始冒泡泡

“上来了上来了！别说话！”

屏住呼吸几秒钟之后

熟练的将压在塘边的杆子挑起来

绿油油的水面便慢慢浮出一个长着两只红钳的小东西

彼此看着对方惊喜的笑着

扔进铁皮桶里

继续摸索等待着着下一次冒泡

几十米处的树下 坐着一个戴着草帽的老人

小眼睛  背着手 驼着背

剃光了所有头发 却倔强的留着两条小胡子

你听 我说

笑眯眯的看着这群孩子们

一坐就是一下午

到饭点了才想起来要回家了

塘的那边 老人的孙女在喊着“爷爷，回家吃饭了！”

女孩就这样叫了一遍两遍三遍

老人才开始起身 不紧不慢往回走

哦 忘了告诉你 老人有些耳背

每回到家 老人说的第一句总是

“天都还没黑呢 就吃饭了”

没人理他 女孩边笑着边给他盛饭

总是两碗稀饭 勉勉强强吃一半干粮

老人牙口不好

真是个怪老头 藏了一屋的吃的却又不吃

哪去了呢 都在孙女的屋里呢

逢集 女孩将买好的樱桃分拣开来 洗好

给老人送去

老人正在编草帽

看到那一颗颗的红樱桃 两眼直放光

哎啊 你拿着吃吧 我不爱吃

嘴上说着不吃 手倒是挺实诚

女孩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给您吃 您就拿着吧

老人将吃完的樱桃胡小心的剔好晒干

到秋的时候播进土里

来年春天便冒出了枝丫

老人爱笑 也爱唠

夜晚 女孩跟老人一起坐在院子里

听老人讲着他那个时候的故事

那时候的人啊

闹饥荒 只能吃树皮跟野草

女孩就这样听老人没头没尾的讲着

一听就是一个钟头

这还是个倔老头

秋天时候 老人走丢了

全家人都吓坏了 报了警

找了整整一个晚上

老人的大女儿坐在桌边抱头直哭

这时候 门开了

老人佝偻着背 笑眯眯的进来

全家人都吓坏了

问后 老人说

想起来xxx的桃树很是好 想去折些树枝回家种着

那可是将近五公里的路啊

80多的人 说去就去了

女孩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看样子 徒步去东北送信那事也是真的

他当过传讯员

说简单点 就是个送信的

18年冬天 家里的大孙女结婚了

老人在屋里坐着 听着门外的热闹

女孩叫老人出来合照 给他戴上红色的胸针

上面写着 新娘爷爷

可老人不知哪里来的一股邪劲

硬是死活不肯戴

磨蹭了将近十分钟之后 才好不容易答应

后来 女孩才知道 那是因为奶奶

他才一直都不肯穿戴红色的衣物

转眼又一年

村里下了拆迁通知

村里上下都忙活着租房子 搬家

老人三个儿子 分别轮换着照顾他

去上学的那天

老人坐在庭院里

指着一棵树问女孩

“这是梨树吗”

女孩摇摇头说

“我也不知道”

老人低下头 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没说

女孩急匆匆的拉着行李箱去上学 没有多想

却不知道

那是她见老人的最后一面

老人压抑了很久的情绪

终究在这一天爆发了

肝癌

女孩惊呆了

明明那么健康的一个人

怎么会呢

老人虚弱的躺在床上

女孩跑遍了整个城镇想给老人买他爱吃的樱桃

可就是没有买到

女孩望着勉强笑着的老人

看着那张报告单 泣不成声

老人假装生气的说

“哭什么 别给我哭 ”

女孩擦了一把眼泪

却哭的更凶了

7.13号 老人安静的走了

女孩在去给老人送樱桃的路上接到电话

眼前一片黑

樱桃洒了一地

跑到老人床前

看着他安详的躺着

却再也不会开口斥责女孩别哭了

老人的手干巴巴的像树干

嘴上挂着笑

桌子上放着一杯没喝完的水和几片药

女孩还没来得及告诉老人

“院里的那棵树今年结出了青涩的果实

是梨

那塘边的桑树还留有几颗没有被砍掉

为了折一颗桃树枝而走了好久的路正在整修

一切都好 就是没有了您”

女孩是我 老人是您

现在的我 很想念您

2018 7.13-2019 7.20

予远在远方的您

你听 我说
你听 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