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周末假装很忙的样子真的好丑
下午与同事W闲聊,问他周六周天忙些什么,同事W比较健谈,差不多说了十分钟,而且同时还不忘精确到每时每分。从同事W的聊天的表情中,我捕捉到了他快乐满足的好几个幸福瞬间:比如他如何替母亲排忧解难的干完了农活,又如何带母亲爬上了山替母亲解闷儿,又如何和亲戚们碰面一大家子们一起聚餐……看着他满是喜悦的得意,我开玩道:看你过得好有人间烟火的样子,感觉我真的假装在活着。同事W听后脸上的笑容更加阳光灿烂了,在夕阳的树荫下不知不觉的又露出了标志性的两排大白牙。
傍晚与同事们一起吃饭,问坐在旁边的同事Z,你周末忙些什么呢?同事Z说,媳妇回娘家了,自己一边忙家务,又一边照顾孩子和老人。坐在隔壁的是一对同事夫妻,当听到同事Z这么说,顺理成章开起了玩笑,意在调侃同事Z是媳妇当家作主。同事Z笑着找理由反驳,这时隔壁的同事夫妻更加起劲了,窗口一致对外,最终让同事Z百口莫辩的不再勉强说什么了。我面面相觑的看着他们两边,一边是一对夫妻齐心协力的秀恩爱,一边又是上有老下有小满是天伦之乐的同事Z,我不明觉厉地低下了头,使劲的扒了两口碗里的饭。深深地觉得还是碗里的饭比较可口可乐,奈何我挑起的话题,让他们出尽了风头,而且我还要尴尬的陪他们两边尴尬的笑呢?同事Z话题趁机一转,说还是我一个人过得最舒坦,该吃吃,该喝喝,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又深扒了一口饭,对着碗口盯着他们点了点头,示意同事Z说的都对。是的,我周六周末的确是划船不用桨——全靠浪。我的周六周天的确是住进了布达拉宫,是雪域最大的王。我的周六周末的确是流浪在了拉萨街头,是世间最美的情郎……趁着他们还在意犹未尽的讨论着着人生,对于我这个连人都还没有生过的人来说,我又深扒了几口饭便借机逃之夭夭了。
晚上舍友K从家返回单位,一到宿舍就上床摆出了葛优瘫的造型。我一边码着字,一边关心的问:“你周六周日干啥了?”舍友听了之后,长叹一口气:“一天尽抱娃,有了娃那都去不了,只能在家呆着呗。”我“噢”了一声安慰道:“好着呢,只要娃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就是福气,以后去的地方机会还多。”舍友K嗯一声表示默许,便埋头鼓捣起了手机,而我继续码我雷打不动的字,谁也打扰不了我。舍友K比我稍大几个月,是和我同年一块一起上的班,算起来现在已经第四个年头了。可在这过去的三年里,我除了抬头纹增多,脾气见长和架子变大之外,其他的任何方面都没有长进。而舍友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买了车,结了婚,生了娃(半岁),最近又着手准备买房。我们真的是不一样不一样啊。本想着和舍友K继续讨论一下我扯淡的人生,以此再来刺激一下我骨感的人生现实,没想到舍友K已经睡着了。好吧,真是好幸福的模样啊,周六周日做到了不辜负假期,这会又做到了不辜负床和黑夜,还有什么能比这更美好吗?而回头再看看我,除了是佛系还是佛系,除了油腻还是油腻。是的,我承认我周六周末很忙,真的很忙,我忙着吃饭,忙着走路,忙着拍照,忙着写字,忙着思考人生,而就是因为这些所谓的假忙,才荒废了我一年又一年的青春。
曾经在日志里我这样写道,我一个人俨然活成了自己最丑陋的样子:我吃自己一个人的饭,自走自己一个人的路,看自己一个人的风景。朋友M挤兑我说全篇娇柔做作。如果说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路,一个人看风景就是一个人最丑陋的样子的话,这世上是不是就有很多人丑到了极致,然后不用活了。而我回复道,我是失去组织的一只形影单吊的鸿雁,已缥缈了半生。人是群居动物,而我真的不知道我何时才能不一个人吃饭,不一个人走路,不一个人看风景。而在这期间里我却只能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路,一个人看风景,除此之外,在我一个人的岁月里,我真的再别无他属。
很多人都希望长生不老,却不知如何度过一个无聊的周末。我就是典型的这一类人,每当有短暂的小假期时我都会嫌假期太长,因为我已经把每个假期活成了粘贴复制,没法再继续粘贴复制了。每当我说假期太长时,同事们都会投来异样的眼光,像是看待一个怪物一样盯着我,这人是不是上班上糊涂了,脑袋锈掉了,居然还嫌假期太长,不会是个傻子吧。是的,有时我承认我是个傻子,大家都在上班,又不是我一个在上班,大家都有假期,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有假期,为什么要把自己活的不如意和过得的不开心非要强加在别人的身上呢?我无疑是个异类,别人看我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其实真的特别的丑陋。
生活是座城,无论是城内还是城外,大家都着急出去或进去。但是大家毕竟都轻易出不来也进不去,因为在通往城里城外的路上总是挤满了人,寸步难行。木心说,记得早先少年时,大家诚诚恳恳,说一句,是一句。清早上火车站,长街黑暗无行人,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一切应该都是美好的样子,但是时间毕竟是一个最大的贼,不仅偷走了时间,也偷走了仅有的一丝联系。自从大学毕业之后,大家都几乎没怎么聊过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都很忙的,有人急着找工作,有人急着结婚,还有人急着生孩子。真的大家都很忙,真的没人有功夫搭理你,也没有人问你的冷暖,更没有人太多关心你的状态。只有你一人天荒地老,也只有你一人曲终人散。
他乡遇故人,淡茶亦清香。先前单身的老乡较多,大家一起打打牌,唱唱歌,吃吃饭,周六周末没怎么嗨就过去了。现在结婚的结了婚,生孩子的生了孩子,抱抱孩子的抱着孩子,大家都很少出来逛和聚了。虽说几个要好的老乡们常说闲了家里常来玩,但毕竟都是一对对新人,我常去并不是什么长久之事。毕竟周六周末就那么两天,他们一家人都没怎么见过面,凭什么人家都这么的善解人意了,我就怎么这么不能善解人意呢?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现在也是一样,一生也是只够爱一个人和一个家。从前的锁也好看,钥匙精美有样子。你锁了,人家就懂了。现在也是一样,你锁了,人家就懂了,人家锁了,你也就懂了。越长大就会越来越明白,感情的维系,时间还是最大的鸿沟。注定要在一起的,怎么分也分不开,就像朋友和亲人们;不在一起的,就是今晚信誓旦旦,欢饮达旦。明天也是注定要走的,拦都拦不住。比如旅人和最熟悉的陌生人,他们达达的马蹄都不是归人,只是你生命中一挥而就行走的一个过客。
原来和文字沾上边的孩子从来都是不快乐的,他们的快乐像贪玩的小孩,游荡到天光,迟迟却还不肯回来。其实孤独的人更擅长于写作和文字的创作。他们把自己横七竖八扔在了文字里,正面反面其实写得都是自己和自己的的影子。
春风十里,不问归期。夏荷荡漾,只你一人遗世独立。现在的我依然是我,一个人可以去吃想吃却没有吃过的饭,一个人可以去看想看没有看过的风景,一个人可以去拍想拍却没拍过的微距,一个人去读想读却没读过的书籍,一个人去写想写却没写过的字。某一瞬间突然觉得,其实丑不丑陋都是自己,而你假装周六周末很忙的样子其实真的很丑。最后的最后我依然是我,已经丑陋了二十几年了,还怕什呢?大不了再丑陋几年,又有何不可呢?
——2018.5.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