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过门前的小二仓（62）

英子端着洗衣盆从外面进来，听到妈妈的话，一朵红云飞上面颊，羞涩的面孔艳若桃花：“妈妈，你说什么呢！”飞快地扫了一旁的德喜一眼，责怪的话语中带着满满的甜蜜，丢下洗衣盆跑开了。

这个想法，也是她一直埋在心底的秘密，情窦初开的她，已经暗暗喜欢德喜。他长得高大壮实，憨厚实在，人肯吃苦，正是英子喜欢的，只是，她觉得，她才十七岁，妈妈现在就说这一切，还是早了些。

两个朴实本分的孩子，从此心里彼此都被对方占满了。德喜到底老成些，他更是一如既往地来英子家，主动承担挑水、施肥等体力活儿，隔三差五的，他还到海滩上挖取蛤子、参子等贝类，给英子她妈妈滋养身子。与过去不同的是，他由原来心中朦朦胧胧的向往，变成了一种明确的责任和担当。

妈妈挑破了这层窗户纸，英子见到德喜反而话变得少了。女孩子心里满满的欢喜，含情脉脉的目光中，尽显温柔与爱恋，心里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表达，当然也无须表达，举手投足之间，比过去多了几分矜持与羞涩。

日子过得真快，转眼快到四️月初了，小二仓河边的苦楝树已经浓荫如盖，地里的麦子已经扛旗抽穗，天上的太阳晒在身上开始炙人，眼看着夏粮就要成熟。虽然，小二仓这一带几百年来水浸盐渍，土地贫瘠，田里的麦子高矮参差，稀密不匀，哪块田当中都有三三两两的盐碱场子，在太阳暴晒下，泛着白花花的盐碱，但农人辛苦侍弄，一亩地也能打三二百斤麦子。这夏收的麦子，是这一带海下农人、盐民的救命之粮，人们一进三月，就眼巴巴地盼望麦子上场。

这个时候，是各个墩子上的人家更难熬的时候。从去年八月玉米收上来后，经冬历春，六七个月下来，种田的佃户，烧盐的灶户，家里几乎十室九空，无粮度日，田里的野菜，树上的槐花、榆叶，凡是能下肚的，也已被扫除殆尽了。

      李作舟准备春季麦收前的第二次放粮。按照李财主的吩咐，账房先生李二瞎子，放粮前的几天，来刘八婆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