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
少年穿着新买的白色衬衫对着镜子看了又看,在店里女人的赞美声下呵呵的低声笑着,显得有些腼腆,他不太喜欢衬衫,衬衫总是不经意给他带来拘束感,尽管很帅,但是对比那位经常打球健身有着一身漂亮人鱼线的舍友,少年没办法像他那样把衬衫穿的凹凸有致。
“这可太糟糕了,真是输给他了。”
舍友经常没事就会喊少年去打球,昨天他就约了少年一次,只不过是打篮球,少年一想到要在那群又高大又强壮的肌肉棒子里横冲直撞,便识趣的拒绝了,天气渐冷,索性就缩在被窝里像广大佛系青年那样刷着手机留意着熟识不多的女生们的动态了,他一般不评论,仅是在下面点个赞,然后对着空空如也的对话框一阵发呆。
“男生的歌单里会出现这么甜的歌,也是挺意外的。”
他中午在圈里推送的歌,多了一条这样的动态,他没想到会有人回应,那首歌是《暖暖》,他看了看评论的人,噗嗤一笑:“原来是你呀,好久不见了都。”
他想起什么似的抓起衣服,穿鞋出门,独自一人搭了很长时间的车来到了河边,背靠着繁华的商业街和写字大楼,夜晚的灯光照在河面上泛绽的水波游移不定,旁边的人三三两两依偎,背后还有应景的歌手,只是今晚的歌手是位歌声甜美的女生,也很特别的唱着不常听到的曲子,少年是知道的,孙燕姿的《同类》,他特别享受这种一个人的时刻,以至于忘了今天是星期六,也忘记了自己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
少年自己知道自己藏了多少东西在清秀的眉目下,他曾经是位带着忧郁气质的小镇青年,在那里发生过的事情成了他出逃来到大都市的动机,那不是喜闻乐见的恋爱,也不是关乎前途命运的抉择,那是一件很简单的小事。
那天他进了一趟家族里的宗祠,看了看祖先们的灵牌,熏香的味道伴着油蜡供奉的灯火在小小的天井处游弋,他灵敏的鼻子捕捉着这香气,清澈无比的眼睛却看着姑姑在扫那堆烧完的灰烬,他说了句:“姑姑,有风。”
“有风啊,有风系好事来噶,风调雨顺啊嘛。”
河上的风舒舒服服的吹着,又的确挺风调雨顺的,如果不是她,少年大概率会在河边多待久一会再去喝杯有点涩又有点甜的柠檬茶吧,在那家COCO里,听着店里放的很舒服的说唱,那里有一位神秘的人,少年和他搭过话,他说这种音乐叫做jazz hip-hop,是日本的音乐人玩出来的,是种很华丽很舒服的歌。
而无意中制造这阴差阳错的,正是那个唱歌歌声十分甜美的女声,恰好的唱到:“心暖了又灰,世界,有时候孤单的很需要另一个同类。”时,少年转过身去,就知道是她了。
他十分平淡的笑着,即便如此依然很迷人,浅薄的嘴唇要是再咧开一点大笑起来反而失了风度,蓬松的未经染色的自然头发也柔柔的被风梳理,与那轻轻挥动的手掌一起,这个清秀的男生亲和起来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里的防备,即便那人前一秒还在唱着动人的歌。
“唉,那个,你听《暖暖》吧,来一首暖暖怎么样。”
“给我十块,唱给你听。”
少年嘴上没说什么,却悄悄的在手机上点了转账,而后起身,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许久不见,你的声音还是这么好听,我回去了,晚上有风,祝你顺利。”
“你也是,我很久没听见别人安慰我了,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