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 草 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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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云海
说起割草,很多人可能会觉得很可笑,割草谁不会啊?不就是割草吗?多简单啊?而对于我来说,割草可是一个十分沉重的话题,可能对于今天农村的小皇帝、小公主来说,割草大概就是喂养一下宠物猪或者宠物兔什么的,和我当年的的割草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我当年的割草实在是为了全家人的生计,也给我的金色童年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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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的孩子。别看我是个女孩子,但却是有名的假小子,无论地里的活还是场上的活,还真没有哪样能难住我,不光犁、耕、耙、拉,摇耧、撒种样样精通,而且杈把、扫帚、扬场锨统统会用,就连手扶、四轮拖拉机我也开得得心应手,就说割草吧,那可是我最拿手的农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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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还要回溯到六十年代末,还在我朦朦胧胧刚有记忆的时候,爹娘就交给我一把镰刀,一个草箕子,让我和差不多大的孩子们一起去割草,光自己割还不算,还要带着我的两个少不更事的弟弟妹妹一起去,因为他们在家无人照看,爹娘只有把他们交给我一边照看,一边割草。
割 草 记刚开始学割草,总是笨手笨脚的不得要领,第一次割草就付出了血的代价。那天一大早,我右手拿着镰刀,左手拽着草,小草上挂满晶莹的露珠,我镰刀一滑,竟砍到了我的左手上,顿时鲜血直流,我就学着大孩子的样子,用野草刺刺牙揉揉,敷在伤口上,血马上就止住了,血虽然不淌了,但砍过的手疼痛难忍,我没有喊疼,自己一个人咬咬牙,默默的忍受着钻心的疼痛。那时只有一个目标就用自己辛苦割来的草缴给生产队喂牛挣公分。别人家的孩子只有割草这一项任务,而我除了割草挣公分,还要照看弟弟妹妹们,更要负一份安全的责任。记得我才七岁,就开始学着割草了,我弟弟比我小两岁,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那个年代人们重男轻女思想特别严重,我妹妹比我小五岁,路还走不稳呢,我每天背着草箕子,手上牵着弟弟,怀里抱着妹妹就下湖割草了,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虽然肩负两项任务,但是我割草一点也没有耽误。一边割草一边琢磨着怎么能割得快,还能多出斤数,就像老萹草,你如果从土皮上边割,草就碎了一地,你还得一个一个地把草叶子捡起来,又费时又麻烦。如果你从土皮下边连根砍,就砍出一整棵的草,又快又压秤,压秤就是多出斤数,斤数多挣的工分就多。
那个年代还没有农药,更没有除草剂,一切都是纯天然,无公害无农药残留。我带着弟弟妹妹割回来的有草也有野菜,像灰灰菜、面条菜、马齿苋、婆婆丁(蒲公英)等等,我娘就把这些可以食用的野菜从草里拣出来,清洗干净做成凉拌菜、炒菜或菜汤,有时也下到面条里,既下饭,又管饱,好吃死了!娘又从中挑出部分猪、鸡爱吃的野菜,喂养它们,最后才把剩下的草背到生产队的牛屋,缴给小队计工员和饲养员过秤后,喂养队里的牲口,为家庭挣些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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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草这活看起来简单平常,但是有时候也惊心动魄,记得有一次弟弟在一座老坟上玩耍时,发现坟头上有一片又大又嫩的好草,急忙喊了我过去,我拿起镰刀就去苸撸,突然发现草下边是一条花斑蛇,吓得我和弟弟妹妹挎起草箕就跑,妹妹吓得嗷嗷大哭。还有一次我和小名叫团结的一帮小伙伴相约到宿灵交界的杨家沟边割草,团结大我三岁,又是男孩子,那些又大又嫩又好割的草总被他抢在我的前面割走了!他割着割着草突然惊叫一声,说发现了一条大蛇,要我们去看看,我本来就胆小,可不敢凑这个热闹!其他的小伙伴都去了,并且一起挥舞着镰刀,把那条又大又粗的蛇给我活活打死了,我才敢挤到跟前看看,大家发现这条蛇的肚子特别大,团结特别好奇的说:我们大家一起把大蛇的肚子给剖开,看看蛇吃的什么?于是大家一拥而上,等把蛇的肚子剖开时,只见十多条小蛇从大蛇的肚子里爬了山来,他们正要用镰刀砍呢,我突然说不要打死它们,它们这么小,这么可怜,还是让它们逃生吧,就在大家都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十多条小蛇都爬到河水里去了。后来他们还一齐怪我心太善,不该大发慈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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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长期的割草锻炼,我割草的技术提高得很快,每次都比我的同龄甚至于比我大的孩子割的多,每每得到爹娘的称赞和其他大人们的表扬,心里都美滋滋的,别提多高兴了!也更激发了我割草的干劲,加快了割草的速度。但也同时铸就了我后来的悲哀。
时光荏苒。很快到了该上学的年龄,别人家的孩子都去上学了,我爹娘却迟迟不让我去上学,尽管我家离学校近在咫尺。就连弟弟也背着母亲缝制的新书包蹦蹦跳跳地上学去了。我更着急了,就胆怯的小声告诉爹娘我也想去上学,但是爹娘像是早就商量好的一样,异口同声的说,不行!现在家里缺劳力,弟弟妹妹还小,你要在家多割草挣工分,咱家才能少“冒钱”。听到爹娘说出这样的话,我只能躲在屋里偷偷地流泪……直到我十四岁了,弟弟都上二年级了,在我的再三央求下,爹娘才勉强同意我从小学四年级开始上学。但是爹娘给我个条件,就是一天要割三草箕子草缴给生产队,并且要求的斤数一斤不能少。为了能上学,我每天早晨天不亮就下湖割草,中午顶着炎炎烈日要去割草,下午放学我飞奔回家还要去割草!直到天黑,还要自己背回去。一次我一不小心背滑了,镰刀的刀刃直接划在肩膀上,右肩被割了一个三指宽的大口子,留下了永久的疤痕,直到现在一逢连阴天刀疤就发痒呢。
往事历历在目,哪堪回首。我的童年,我的少年,这些本该如诗如梦如花般的年华,就是在日复一日的割草中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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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汪德兰,笔名:汪云海,宿州市埇桥区人,安徽省民俗学会会员,宿州市民俗研究中心研究员。2017年8月以来,已在《拂晓报》、《宿州广播电视报》、《埇桥时报》等报刋发表散文作品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