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谈情03 BY大萌

C3.泠泠七弦上

距元日过去已有几日了。

泠的师傅还是为大伙儿做了香喷喷的粉蒸肉。泠自然是惊喜万分，信誓旦旦地向师傅承诺要好好修炼，多挣些钱。师傅欣慰地笑笑，却说：“我们不缺钱。你只需每天看看书，练练歌就行了。”

泠是个戏子，今年芳龄12。学戏完全是因为天赋和兴趣。她还记得，她七岁便来到了这儿。戏班的师傅是名女子，看戏的都叫她孟娘，只有她们——学习的伢子们唤她：娘。可见她们彼此多么亲近呀。

戏班里的大人只有师傅一个，因此她们把依赖都倾注在了师傅身上。师傅平日里教她们唱戏，从不曾打骂过她们。冗长的唱词不是一两天就能背到滚瓜烂熟的，但只要听了师傅的示范，神奇的是——她们就能又快又好地背出来了。

师傅自开了梨园便不再台上亮嗓子了。这真是那些人的遗憾呢，泠想。

君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泠的屋外。他觉得心好像要爆炸似的，努力憋着笑——脸也因此成了激红。

“不知天上宫阙......”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女孩子脆脆的朗读声。不知何故，他反而愈加兴奋，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赶紧捂住嘴，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窗户恰好微微敞着。他掂着脚步凑过去，整整脸色。

“喂！”他朝内喊道，“是我！”

他觉得自己喊得够大声了，但是屋内的女孩仍不为所动，她已经念到了“我欲乘风归去”。

他等了一会儿——“又恐琼楼玉宇”。

“泠！！”他深吸一口气。

皇天不负有心人，女孩子闻声抖了一下，转过头，终于看到了他。他看见她的眸子一瞬间亮了，像被点亮的小灯笼。

你怎么来了，她问。

“给你看个东西。”他笑意盈盈地拿出那个物什，递到泠的手里。

男孩冰凉的手触到女孩发烫的手。男孩有些贪恋那份温暖，女孩则心疼那度冰冷。不过，泠很快就惊叫起来：

“好美的梳子！”

她晶亮的眸子看向君，后者赶紧说：“是送你的。”

“真的吗？！”泠眉开眼笑，“谢谢你！”但她有些疑惑：“君，这玉那么贵重，你怎么会有并且送予我呢？”

“那是因为...”君突然红了脸，声音戛然而止。

泠瞧他这副样子，仿佛明白了什么。她表现出不信却不得不信的样子，抽着眉，说：“...你不会是偷的吧？”

“不可能！”君赶紧打断了她，抿了抿嘴道：“这个就不能告诉你啦。”

泠拍拍心口，夸张地舒了口气。继而欲打破砂锅问到底，却因性子宽，故作罢。她遂把玩起那把梳子来。一会拿它梳梳头，一会又拨弄那梳齿——这才听见梳齿相撞的悦耳之声。她又试探着拨起来，如琴弦演奏出的乐音复入耳中。

君也听见了。他们惊喜的目光遂撞在一起。泠微赧，不自觉去撩腮边的发丝。“你...怎么样？”她觉得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君笑了，细长的眼弯成一道桥。“好听呢！”

“哪天我学会一首曲子了，就弹给你听！”

“嗯！要记得哦。”他突然笑得坏坏的，“不要因为懒忘记了哈！”

......

泠抚摸着这把梳子，冰凉的触感，如云般的纹路游移其中。梳子是骨感的，是摸得着的。才证明今天发生的事不是梦。

她不害怕梳齿会折断——因为，它是玉做成的呀。只愿她和君的友谊，也能如此坚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