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雷霆万钧如排山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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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悄然翻转,你我剧终人不散。
可能是故乡四季并没有太过分明的原因,我对秋天总是多了一种特别的感觉。
最大的原因,我想,可能是与别的季节不同,故乡的秋天也有一些树会落叶。
大概是一七年的秋,我与朋友去了一趟腾冲的银杏村,银杏村那时候刚好开始落叶。
在我这些年的记忆里,始终是很少看过那样的景色的,黄色的叶子纷纷扬扬着,在傍晚的夕阳下飘荡,在村庄的上空回旋,在每一个屋顶上翻滚。
有些时间里,一些情绪如同是铺在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上的雾,一直延续着,在宽阔而平坦的大地上。
忘了是哪首歌里唱的,冷风吹我醒,原来共你是场梦。
车从村里出来的路上带起那些纷纷扬扬的落叶,就有岁月跟着在天空里,情绪像是歌里的逐字逐句。
我始终是坦率而有些厚脸皮地活着,也一直觉得需要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地活着。告诉你喜欢的人,你想她了,也告诉她,等天亮了你就该出发去找她了。
天涯路远谁人了解。
别去劝一个想你的人,告诉她要理性。理性是按下核武器时需要考虑的东西,换别的场合其实没那么大的用途。
这世间飘着种种我们每个人都曾经一瞬间感受到过的情绪,像是雨后泥土的芬芳,像是秋风吹起你爱人的头发,像是你在黑夜里仰望星空时见过的那颗星星,像是你在某本书里不经意看到过的那句话。
有时你会想要抓住那种瞬间而过的东西 ,但是你说不清楚,只会觉得有什么东西溜走了,在刚刚过去的一瞬间。
从我家出去,有一条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路,外婆还在世的时候,去外婆家就需要经过那段路。时间一直在向前走着,那段从前的小路也被不断地拓宽着,但是在很早以前的某一天,外婆离开了。
那段路的两边就有各式各样的树,很早以前的秋天,母亲总会带着我和弟弟回外婆家,每次经过那段路的时候,就会有风吹过,吹动那些路边枯黄的落叶,吹到我们脚下的路面上。
秋天是离别的季节吗?
很多人都这样觉得,但我觉得秋天也是为了相遇。
让情绪从没有树木的一边延伸出去,从很远处的树林后面飘出去。
我曾经费尽气力拍下来的那些照片去哪里了?
它们有早晨结着露珠的南瓜架子,有阳光穿透过的树梢,有坠在墙上红得不像话的石榴,有炊烟袅袅的村庄。
是我不懂得珍惜吗?还是时间非得带走一些东西,无论我怎么珍惜、珍藏。
我希望你能听听我对着窗子时说出的每一句话,没必要劝我什么,也没必要担心我太过于多愁善感。
只要认真听着就行了。
时间像是那只爬在我们窗口啤酒瓶上的蚂蚁,我相信它总会打盹的,或者酒喝多了也就醉了。等那个时候,我想着我应该是可以从时间那里偷点什么的。
为了在时光里留下点什么,我们得不顾一切不是吗?
有一年我去了故乡对面的山,在翻过一个山梁的时候,我曾见过一整片秋天的样子。
我简直被惊呆了,我甚至听到了有许多画眉鸟在落叶间蹦哒跳跃的样子。
“这个季节的鸟儿真难,没有任何果子可以吃。”朋友说。
“不见得,那些落叶下藏着许多小虫呢。”我回答他。
那些没有叶子的树在风里呼呼地摇摆着,有些最尖处的树枝被吹断落下来,在那些干枯的叶子间砸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有时惊飞一些鸟,飞进了远处的另一片秋天里。
那整片的秋天后面,在一个陡峭的悬崖之上,长着一棵红色的树。
“那花开得真好。”我对着远处。
“你怕是瞎了,那是一棵树,不是花。”朋友也看着远处。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全是红色叶子的树。
“居然有叶子是红色的树。”我又说道。
“只有在秋天才是红色的。”朋友又来纠正我。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
我开始认真看那棵只有在秋天里才变成红色的树。它在悬崖之上的一个大石头里,不是很高,像是被人为修剪过一样,很完美地伸展着,摇曳着。
它周围的许多树都落了叶,只有红色地活着,带着一种壮烈与不可被忽视。
有时“啊”一声就会让平静的世界鸟飞鼠跳 ,在秋天里它们无处可逃。
这些年来,每一个秋天我都会认真地泛滥着情绪,有时会久久站在窗前 ,看着不远处的树叶飘下来再飘下来。
我不可能向任何一种情绪都软弱地投降,像是那棵高大的银杏树,被围了栏杆就等着那些落下来的银杏叶被扫进树根处。
得从时间卷起的落叶与岁月堆积起来的歌声里穿过去,在一直坚持记录的薄薄的本子上记下千言万语,如雷霆万钧。
得从决堤的围墙与再也翻找不到的记忆里闯进去,在一直不断翻转的梦里把那些画面留下来,如排山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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