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天

人间四月天

文/李秀伟

  人间有往复，岁月有更替，推开季节的门扉，走过乍暖还寒的三月，四月翩然而至。

  人间四月天，承载着希望，承载着许多永恒的记忆。一进四月，风儿最先暖了。暖暖的风儿一吹，绿绿的芽儿，青青的草儿，含苞的桃花，便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一股脑儿涌来，那些有关春天的记忆随即一幕幕涌现，温暖的，甜蜜的，忧伤的，幸福的……

    四月最初的记忆，是姐姐拽着我的手，钻过自家稀疏的篱笆，抄近道去找唐奶奶。姐姐拉着我在满是苞米茬子的横垄地上疾走，土软软的，灌进了我的鞋ke里，脚底暖暖的，脚心痒痒的。我好想坐下来，把鞋ke 的土倒出来在手里好好把玩一下，看看它为什么那么细，那么软，那么暖。可姐姐拉着我说:“快点儿走，妈妈肚子疼，要生了！”我停下脚步，嘴里嚷嚷着:“是不是找唐奶奶从粪堆里刨出妹妹啊？”姐姐说:“别说了，快点儿走吧！”对小妹妹的期待，让我放弃了心中想玩土的想法，也忽略了踩在脚底下绿绿的草儿，还有那一丛丛的大脑瓜儿（小跟蒜）。

    当唐奶奶把屋门插上后，我就拿着一把铁锹，费劲地在屋后粪堆上挖啊挖啊，除了在粪堆里捡到一个溜溜外，什么也没挖到。可就那一天——四月十六的傍晚，我多了一个小妹妹！那一年，我刚好六岁。

    四月的风暖暖地吹着，我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一条粉红色的纱巾在我胸前随风跳动，那瑟瑟的响声和着我这一生中听到最好听的一首歌:“又见那春风飘过身边，桃红映上了你的脸，甜甜蜜蜜甜甜蜜在我心田，只因有你依偎在身边，甜甜蜜蜜甜甜蜜两情不变，直到永远……”那一刻，我觉人间是如此美好，如此幸福，如此值得等待……   

    那一年，我22岁，在和风细雨的四月，爱的种子在我们心中生根、发芽、开花。在人间最美的四月天，我们携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如今三十年过去了，我们虽然吵过，气过，但那飘在四月春风中的歌一直响在我耳边；那四月细雨中头顶上薄薄的雨伞，从未离开！

  从27岁起，走进四月，便步入了伤感。在这一年的初春后，所有的平常亦或特殊的日子，我都多了一份深深的伤感。虽然我是一个极其乐观的人，但有些痛，有些遗憾终究无法忘却。尤其是母亲的突然离世，更让我无法接受，无法释怀。在无数个日夜痛苦思念后，我终究明白，有些人一旦离去便是一生，有些事，不管你放下还是放不下，终究不可能从头再来。我们能做的，唯有珍惜。珍惜过往，珍惜拥有。

      “风吹旷野纸钱飞，古墓垒垒青草绿。”母亲离开我已经25年了，但她的音容笑貌一直在我眼前，她的一语一言时时响在耳边。我知道，她对我的爱和我对她的爱从未走远，恰如这如期而至的人间四月天。

    春风徐徐，和风拂面。6岁的孙女手里拽着风筝线，在空地上欢快地笑着跑着，嘴里不停地喊着:“奶奶，风筝飞得比鸟儿还高呢！”我和老头子也跟着她跑着笑着……

    跑一会儿累了，孙女冲着我说:“奶奶，快来帮我，风筝快要把我也带上蓝天了！”我笑着说:“那就让风筝把咱们一起带上蓝蓝的天空吧！”孙女笑啊笑啊……望着越飞越高的风筝，看着活泼可爱的孙女，我脑海中再次忆起林徽因的诗句:“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四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