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秋

悲秋

      秋雨下了整整一个星期，树上的叶子黄了，阴沉的天，窸窣的雨，把人的心情都惹得湿漉漉的，没点好生气。

      下班回家，突然发现小区搭起了一个帐篷，听说对面楼上有个人去世了。哦！究竟是谁啊？是那个经常坐在小区门口的老头，还是那个据说已经过了九十岁高龄的老太太？我胡乱地猜疑着。

      在城里生活惯了，对于人的离世，好像印象并不那么深刻。城里的丧事是最简单不过的了，悄无声息，没有唢呐，没有戏台，甚至听不见儿女的哭丧声，一两天就完事了，等到帐篷拆了，就知道人已经葬了。

      不像农村，人去世了，挂“望门纸”，哭丧，高寿的还要唱大戏，左邻右舍都得去烧纸哀悼，要放整整七天才入土为安。而在城里，尽管十几年的邻居了，有时候也形同陌路，即便遇到婚丧嫁娶，也不一定打招呼，习惯了城里人的相处方式，不知不觉我们自己也就变成了地地道道的城里人。

        小区的路上落满了枯黄的叶子，风瑟瑟地吹着，经过那间帐篷时，我看见几个穿着白孝服的人正在蓬下抽着烟，好像在说着什么，脸上并没有伤悲的表情。忽然，一片叶子从我的眼前滑过，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悄悄地蜷缩在了潮湿的路面上。

      哦！人不正像是那片叶子吗？走了，就像这个世界上落了一片叶子，再也无人问津，尽管还有儿女们后辈们的惦念，但终会随着时间一切都烟消云散，最后连墓碑上的字都在风雨中再也看不清了。

      一边上楼，又一边猜测着到底是谁去世了？心里不禁埋怨起这萧瑟的秋来!是啊，万物凋零，怎么能是好兆头呢？怕是老人也经受不住这样的寂寥，风寒雨瑟的，终于扛不住，像叶子一样被风吹走了。心里不免涌起一丝伤感，那人怕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唉……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那个去世的人是自杀的，才六十来岁。听到这个消息，我一下子愕然了。

      自杀!为什么要自杀？为啥呀，有啥想不通的？昨天我还以为是因为年纪大了，终究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谁曾料到，会是这样的出人意料。

        再后来，听妻子说那个人是我们在小区里经常见到的那个男人，个子不高，胖乎乎的，两口子经常出去晨练。他是因为疾病缠身太痛苦了才选择这样的，听说已经不止一次了。

      他太痛苦了!

      我听着妻子的叹息，大脑里一遍又一遍地搜索着那个人的样子。终于，我记起来了!

      啊？怎么会是他？

      去年早上我去跑步的时候，我曾经一次又一次地看见他和他的老伴手牵着手一起去晨练，我又多少次目睹他们在广场上晨练的身影。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用这样的话形容他们是再恰当不过了。我也不止一次地在心里羡慕过他们的恩爱，也不止一次地幻想着自己晚年能像这对老人一样如此幸福，那该多好啊！

        可是……

        原来，我们看到的不一定就是事实中我们所想象的，或许那个时候他已经在用运动来与病魔斗争了，他是多么坚强，但是他又是多么脆弱啊！

        是啊，一个人背负了怎样的痛苦才可以有勇气选择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那或许是我们难以想象的。

      也许，他的选择是对的，就像那片落叶再也无力在秋风寒雨中承受这份孤单煎熬的时候，那就选择悄无声息地离开吧！因为落叶终究要腐烂在泥土里面，而天堂没有病魔，愿他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