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你三岁之时

喜喜：

      今天一过，你就是三岁的小女孩儿了。襁褓中的婴儿已长成孩童的模样，人人说时光如梭，在你的身上我真实的感受到这句话。并不是时间过得快这么简单，而是人的身体很神奇，不经意间你的衣服、鞋子就变小了，逐渐开始抱不动你了。人的思维、能力也很神奇，好像没怎么刻意教你，你会说、会唱、会跳、会骑着平衡车飞驰，会有超乎我想象的情感体验和语言表达。

      于是，我对你的关注也渐渐转变为不仅是吃喝拉撒睡，开始想我能教你点什么、我期待你成为什么样的人。可是，就我浅显的人生经验和有限的眼界、能力，所谓的“教育”不过就是把自己的经验强加给你以预防或预见我认为的未来可能发生之事。这样的经验是否有效以及你的未来是否会遇见和我一样的经历都未可知。所以，我不想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一些细碎的人生经验以当教育。同时，我也不想讲一些大道理，可能这些道理至真至善，但是没有经历和体验过的你，是体会不到的，只会觉得妈妈就是那个古板又无趣的施教者。“妈妈”不该是“老师”。但是，身为人母又总想着能再给你点什么，于是，在我能给你什么这个问题上，我想需要先厘清我期望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多人都说孩子健康快乐就好。于我而言这当然也是最重要的期许，关于快乐我想起瓦伊那乐队那首《大梦》简单直白的歌词道尽了一个平凡人的一生，每个人生阶段有每个阶段的无奈，一生也就这么过了。同样的，你的每一个阶段，你所认为的快乐也都会不一样。我不太赞同有的父母教孩子吃今日之苦为明日之甜。我想，三岁的你拥有一颗棒棒糖能带来的那种快乐仅限三岁，现在的“教”你克制住自己不买为了未来你更懂克制更能成功能得到更多的棒棒糖，这是伪命题。33岁的我，努力回忆自己所有关于快乐的时刻以企图“教”你点什么以获得更多的快乐。在我记忆中最快乐的时光应该是我三岁的时候吧，那时候我的爸爸妈妈都还年轻有力，他们还可以把我抱在怀里，午后的阳光中混杂着他们聊天的声音。在动物园看猴子的时候爸爸会把我放在他的肩上。所以，快乐并不是拥有很多的棒棒糖，而是不需要努力些什么就可以得到的同时也可能是再努力也得不到的。我想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尊重你此时此刻非常想要一颗棒棒糖的心情以及在我能力范围内帮助你得到它。不以教育之名刻意为难你，不以经验之名分析其价值，更不以爱之名硬塞给你或是放纵你的贪心。

      但身为父母之后才知父母在孩子这件事情上和其他事情一样没有之时有便好，有了之后仍想要更多。当你已经健康快乐的时候，我开始期待你是勇敢坚强的、你是善良可爱的、你是聪明伶俐的。于是，我开始思考关于我把你当作养育对象之后我的私欲。当然，期待孩子好并不是为了彰显和夸耀我自己而是好的东西越多附加在我的孩子身上就越好的一种无私的贪念。现在你才三岁，我心存你要好一辈子的贪念会在我想到世事变化无常。未雨绸缪之绪让我想要在有生之年给你点什么。这或许就是“教育”的来源也是溺爱的来源。

      所以，我满心期盼着这世界所有关于好的东西都能在你身上是人之常情。但能接受你的不完美、不好是我自身要去成长的部分。这么说来，我以为我们以命捆绑的人生也不过如此，我给不了你再多，你也终归是一个独立的他者。妈妈，要学会认清随着你每个阶段的变化而成长。

    只是，我还是自私贪心的且我的贪心很奇怪。我一面贪心你快快成长为一棵茁壮的大树，一面贪心你不要长得这么快。拿说话来举例，我一面希望你能说清晰的完整的表达一个事，你用词恰当我还甚感欣喜。一面你语法错误语义不全我却觉得这是我的小宝宝最治愈我之处。我接你回家的路上车窗外的街道树影斑驳，你在斑驳的树影中看着路边的店一路念叨这是牛奶家（卖牛奶的店）、鸡蛋家（卖包子鸡蛋的早点店）、米线家、快递家、草莓家、面包家…一路回家的商店在你口中都变成了熟悉的朋友，一天的疲惫一扫而空。这样奇怪的贪心总的来说就是贪恋你还是个孩童时对我无条件的信任与爱，你越无力对抗外界时我越重要而你在茁壮成长的时候你我将渐行渐远。这也是，我想要写下这些文字的原因。我毕竟不能伴你一生，你也不会一直是这个满眼都是我的小宝宝。我正是学着在你人生的每个阶段用你接受的方式爱你，所以你容许我记录下这是每个阶段你是主角的专属我的独家记忆。满足我想要定格此时此刻你就睡在我身边还是个小宝宝的贪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