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鼓
远离家乡的战场弥漫着的永远是混着风沙尘土的血腥气息。
这是一场极其惨烈的战争。三日的昏暗蒙蔽了战士的内心,血与火成为眼中唯一的颜色。
鼓声起鼓声落,眼前的大旗已破旧不堪,沾满了不知是敌人还是同伴的鲜血。鼓声再息,远方的地平线上有依稀的亮光,剩余的战士们被重新召集起来,他也在其中。
远处的城墙依稀在发出厚重的哀鸣,他回头望了一眼,似乎能看到悠悠的炊烟袅袅升起。依稀有街角小贩叫卖着她爱吃的糕糖点心。
“哎,该走了。”有人拍了他一下,一下子把他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
他点了点头,稍稍整理了下东西,就地拾了把不算锋利的剑,转身刚想去寻战马,却意外地发现战马早就不知所踪。
去哪儿了?
兴许是为了躲避刀剑而逃命去了。
他的心猛烈而急速地跳动起来,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比起在上战场时的满腔愤慨,他现在更加担心他的马儿哪去了。
“你们先走,我去寻马。”他这样道。
把剑插进剑鞘里背在背上,他竟不自觉地跑了起来,在荒无人烟的战场上,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
“阿郎,慢着些。”
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他猛地停下,转身望向远处家的方向。
此时的她,在干什么呢?
洗衣,炊米,还是和他一样,在望着远方?
“阿郎,战场危险,刀剑无情。此番远去,你可要好好照顾着自己。”她眉眼弯弯,耐心又细心地给自己整理好包袱。
“然后,一定要回来。”她笑意盈盈,眼中波光流转,纤细的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袖。
“好。”
一声长长的嘶鸣声把他拉回了现实,他循着声音找去,在被烈焰刀枪几乎毁掉的一片矮林中,发现了蜷缩卧地的战马。
“吁——快出来。”他唤着。
马儿看着他,尝试着站起来却无果,他这才发现,战马的后腿被砍断了,无法站立行走。
迫不得已,他得丢掉它,换一匹战马。
战马悲鸣了几声后便不作声响,他狠了狠心转身离去。
然而从哪里寻得新的战马,战马一丢,这人的胜率已经失掉了大半。当然,也有极大几率死掉。
可若我战死沙场,怎么与你一同偕老。
相信我,我会回去。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在遥远的模糊的未来,你要相信,在河边山清水秀的一隅,有茅屋一所,住着你我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守着一方安宁,度过余下半生。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鼓声又起,烽火再次弥漫眼前。他抽出背上的剑握紧在手中。
这一场血战,定还你一个太平安宁的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