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者(6)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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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翌铭的心情很沉重,他想起关于父亲的一件奇怪事情。18年前的一天下午,郑国强在家休息,他接到一个电话后神色很慌张。
郑翌铭问:“爸爸,谁的电话?”
“你干爹的。”
“干爹在哪儿?我要见他。。”
“孩子,你可能暂时见不到他了。你说,我们把何去还有何从接来家里,让他们和你一起读书好不好?”
“好啊好啊,那样,以后你和妈妈去上班,我就有伴了。”
之后过了一周不到,何去何从兄妹便来到了郑家。以前,这件事郑翌铭并未注意,但如今想来,他感到疑惑不解。干爹在那个电话里对父亲说了什么?这么多年,为何父母避谈何先民的一切?
郑国强正在办公室办公,秘书小刘走进到他办公桌前,轻声道:“市长,您的公子郑翌铭来了,说要见你。”
郑国强抬起头,放下笔,笑着说:“快带他进来。”
小刘走出办公室,两分钟后领着郑翌铭走进办公室,请他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郑市长,你们聊,我先出去忙。”小刘笑着说,然后转身离开办公室。
“爸。”
郑国强点点头,笑着对郑翌铭说:“都快半个月没见到你了,最近在忙什么?”
“龙飞来我们市了你知道吧?”
“当然知道,他来的第一天晚上就去了我们家找我,听说他这次是来查林依华的案子。”
“没错,我现在是专案组顾问。”
“哦,看来他是遇到困难了,要不然他肯定不会放下脸去求人,尤其是求你。查的怎么样了?”
郑翌铭想了一下,道:“已经查到了一个嫌疑人。”
郑国强笑了一下,说:“来这里找我肯定是有事吧,有事尽管说。”
“是有事。”郑翌铭想了一下,“干爹何先民出现了,他就是那个嫌疑人。”
“什么?”郑国强感到很震惊。
“没错。”
“也是件大好事,他终于肯现身了。找到他了吗?让他来见我。”
“没有找到,只是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干爹的失踪,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还记得18年前,你说要把何去何萤兄妹接到我们家那天的事情,你接了一个电话,你说那电话是干爹打来的,我想知道他在电话里跟你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他只说让我帮忙照料他的孩子一段时间,我还以为他是临时要出差,谁知道这一去就是18年。”
“我不相信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清楚的记得你接完电话后神色慌张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想知道事实,告诉我他在电话里跟你说了什么。”
“我说没说什么就是没说什么,难道你以为我是在对你撒谎。”
“不敢,爸,这案子事关重大,如果你知道什么,我希望你能全部告诉我。不然到时候查出来,会对你不利的。”
“放肆,你是在审问我吗?”
郑翌铭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跟妈说一声,我今晚要出远门。”
“去哪儿?”
“去干爹老家龙吟一趟。”
“唔。”郑国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会给你妈说的。”
郑翌铭起身,道:“爸,那我走了。”
“去忙吧,注意安全。”
待郑翌铭走出办公室,郑国强抄起电话,拨出一个号码,“刘秘书,进来一下。”
郑翌铭走出市府大院,给何萤打了个电话。
郑翌铭说:“中午一起吃饭吧,下班我去接你。”
“哟,今天这是怎么了?稀奇呀。”
“那你是来不来?”
“去去去,你的约可不是轻易有的,当然得去。”
郑翌铭挂掉电话,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半个小时后,一家中餐馆内,菜已经上齐了。何萤吃得很欢心,郑翌铭一直显得心事重重,这让何萤有些不高兴了。
“好不容易请人家吃顿饭,看你心不在焉的,”何萤说,“怎么了?”
郑翌铭想了一会儿,道:“何萤,你听没听过林依华这个人?”
“当然听过,这几天报纸上网络上上全是她被杀的新闻,怎么了?”
“我是说你小时候有没有听过?”
何萤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
“我想问你,你爸是怎么失踪的?”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事。”
“告诉我,他失踪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话?”
“记得那天我和我哥回到家,我爸爸就不见了,他在家里留下了一封书信,说是去找妈妈。妈妈失踪后,他一直心神不定,班也不上了,还抽烟喝酒。之前,我爸是不会抽烟喝酒的,我妈失踪后他像变了一个人,可能是我妈失踪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我爸去接你和你哥的时候有跟你说什么吗?”
“你今天是怎么了,问的问题都这么莫名其妙。”
“告诉我,这很重要。”
“好吧,郑伯伯说我爸爸要出远门,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回来,让我和我哥到你家生活。”
“你们就愿意了?”
“当然不愿意了,小孩子哪个喜欢愿意离开自己的家去别人家生活的,而且是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不过,我想那样就能见到你,就答应了,你知道的,我很早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
郑翌铭微微一笑,顾不得和她打情骂俏,继续问:“那何去呢?”
“他呀,什么话都没说,就跟着你爸就走啦。”
“我印象中,他是个很恋家的人,小时候他离开家一会儿就吵闹着要回去,他没哭没闹?”
“没有。”
郑翌铭道:“真是奇哉怪也。”
“我看是你奇怪吧,今天我总感觉你哪里不对?”何萤说着,伸手隔着桌子去摸郑翌铭的额头。
郑翌铭轻轻挡住她的手,道:“跟你说件事,我可能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去外地查案。”
“啊?”何萤惊讶道,“你一个人吗?”
“龙飞和我一起。”
“去多久?”
“可能一天,可能十天。”
“这么久,龙飞说借你一周的,啊,我上当了。”
“查案子这事,谁说得准呢?”
“这么长时间,我要想你了怎么办?”
“我保证每天晚上给你打电话。”
“切,才不相信,昨晚都没给我打。”
“昨晚我回家了,看你睡着了就没忍心吵醒你,你睡觉的样子很可爱哦。”
何萤笑道:“我知道,我早上起来发现灯关掉了,我就知道。”
郑翌铭笑着点点头。
郑翌铭背后的餐桌上一个人正在就餐,他和何萤的谈话,那人全部听到。郑翌铭他们起身走出餐厅后,他也匆匆离开。
郑翌铭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在公安局走廊上,龙飞恰好走出办公室。
“老郑,刚好你来了。”
“怎么了?”
“收到一封给我的匿名信,你看看吧。”龙飞将信递给郑翌铭。
郑翌铭拆开,取出一张信纸,那是一封打印的短信,上面写道:
龙队:
你好,我是林依华案的知情人,碍于种种原因才以这种方式告知详情。
林依华和我是好朋友,我知道她的一些往事。林依华和罗山离婚后,曾有一年多住在龙吟市,和何先民同居。因为林依华和我谈起此事,所以我知道。
林依华曾说,何先民的老婆请人打过她,她要报仇。后来,有一天她喝醉酒对我说她杀了人,杀了何先民的妻子柳云。
知情人:X
看完信,郑翌铭震惊的问:“什么意思?”
龙飞道:“意思很明显,林依华杀了柳云,那何先民杀林依华的动机就有了,为妻报仇,合情合理。”
“这不合乎逻辑,据罗山所说,当初林依华抛弃了我干爹,我干爹应该恨之入骨才对,怎么可能后来还接纳她,宁愿背弃自己的家庭和他同居。我感觉这个X是在胡说八道,混淆视听。”
龙飞点点头,道:“也有道理,如果X愿意以真身示人就好了。”
郑翌铭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就算是何先民犯案,他消失18年了,我们想找到他谈何容易?看来,这龙吟是必须要去一趟的了。”
“按原计划,今晚出发。”
这时,张志匆匆跑来,向龙飞报告:“龙队,有新情况。”
龙飞和郑翌铭连忙跟着他走去,进入技术队办公室,只见几台并列的电脑上正在播放监控视频。
“怎么了?”龙飞问。
“你看。”张志指着电脑屏幕说。
屏幕上显示道,6月21日凌晨一点半左右,林依华别墅后门处的摄像头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差不多10秒左右。之前,从小区大门口到别墅沿线的视频都曾出现过短暂的空白。
“这是怎么回事?”龙飞问。
“不清楚,我们怀疑是有人使用技术手段干扰了监控设备。”
“这和案情没什么关系,先放放吧。”
张志想说什么,但他点了点头,把话咽了回去。
郑翌铭靠在门边似乎是在想什么问题,龙飞走过去用肩膀碰了一下他,问道:“想什么呢?”
“我在想这封信。”
张鑫满头大汗地跑进办公室,道:“龙队,郑老师,我在监控视频中查到一些东西。案发当天下午,廖昌从花店出门后走进过那边监控盲区,我怀疑他和凶手碰过头。”
“为什么之前查的时候,没有发现?”郑翌铭问。
“第一遍看,根本看不出来是他,因为没有拍到正脸,只拍到背影。第二遍看的时候,我觉得他的身影很熟悉,就去了新月花城附近找一些商家安装的摄像头,有一家餐馆的监控清晰的拍到了他的脸。不过,只抓拍到了一个镜头。他进入盲区之后,就没拍到了。他进入了盲区一分钟不到,然后离开。他离开的同时,犯罪嫌疑人就上了一辆黑的士,也离开了。”
龙飞点点头,拍了一下张鑫的肩膀,道:“做的好。”
“看来,我们得去再拜访这个廖师傅一趟了。”张鑫道。
“你去带廖昌来一趟公安局。”龙飞道。
“好。”说完,张鑫转身离开。
龙飞看了一眼郑翌铭,道:“没想到啊,一天之间,案情进展这么大。”
“这封信,你就没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来得太及时了。”
一个小时后,警车进入公安局,张鑫拉着廖昌的一只胳膊从车上下来,然后走进公安局大楼。接待室里,龙飞和郑翌铭面对着他。
“廖师傅,我们又见面了。”龙飞说。
廖昌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不过那笑容出现在他那烧伤的脸上,看上去有些狰狞。他没有理会龙飞,而是盯着郑翌铭,他缓缓开口道:“小露,你好啊,我们有19年没见了吧。”
龙飞觉得莫名其妙,他不知道郑翌铭以前的名字叫郑露。
郑翌铭震惊的廖昌,除了他父母外,只有他干爹干妈这样叫过自己,他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问:“你怎么知道我以前的名字?”
龙飞看了一眼郑翌铭,似乎脸上写满了意外。
“我是你干爹何先民,怎么,不认识我了?”
郑翌铭感到很震惊,他愣在当场,仔细回味着刚才他叫自己名字时候的声音和语调,然后回忆起自己以前和何先民相处时的一言一语。“真的是他。”郑翌铭在心里惊叹。好一会儿,郑翌铭才从想象中回过神来,他吞了吞口水,说:“你真的是……”
“没错。你们都知道我失踪了,却不知道我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
“干爹,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郑翌铭有些心疼,在他的印象中,何先民一表人才,满脸的书卷气,斯文儒雅,他怎么也无法将眼前的他和自己曾经认识的干爹联系在一起。
“一言难尽,18年前,我只身一人来到了青宁,我在一家工厂上班,后来有一天工厂发生火宅,我为了救火,被火烧成了这样。”
“那你的失忆和健忘症是怎么回事?”
“我根本没有这病,我倒是想忘掉以前来着,可怎么也做不到。我装疯卖傻,装聋作哑,为的是留在林依华身边。”
“留在她身边干什么?”
“当然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杀了她。”
郑翌铭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连忙劝阻道:“干爹,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人命关天,不要胡说。”
“翌铭,你看我像胡说的样子吗?你不知道吧,你干妈柳云就是死在她手上,我杀她只不过是为你干妈报仇罢了。当年她离婚后来找我,想和我重温旧爱。我耳根子软,同意了她,她在我们老家的县城里的酒店包了了一个套间,那成了我们的快乐窝,我们算是有过一段快乐的日子。但是,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长久维持呢?当时何去何从都已经那么大了,我不可能抛弃自己的家庭和她在一起。时间久了,我觉得特别对不起你干妈,就想着和她分手。可是她不愿意,她威胁我,如果我和她分手,她就杀掉我全家。但是,我坚持分手,她伤心离去。那年秋天的一天,你干妈出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第二天,林依华找到我说是她杀了你干妈。可怜你干妈死了,这么多年,我连她的尸体都没找到。”说完,何先民啜泣起来。
郑翌铭和龙飞面面相觑,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龙飞强行让自己从震惊的情绪中抽身,问道:“后来呢?”
“我本想报警,可是我想到我们之间曾经的感情,就没有忍心。我如果报警,她肯定也会死。我就打了她一顿,从此和她分道扬镳。过了两周,我去到派出所报了失踪案。但是,柳云的冤魂就一直缠着我,她托梦给我,叫我给她报仇。为此,我坐卧难安。一个月后,我悄悄地离开了家,从此再也没回去过。我毁容后,就想尽办法混到了林依华的身边。”
“你廖昌的身份是怎么来的?”龙飞问。
“这么多年,我用的是一个流浪汉的身份证,那流浪汉的名字就叫廖昌。我遭遇火灾的那年冬天的一个晚上,我在河边散步,看到一个饿得奄奄一息的流浪汉,眼看就没救了。他求我说等他死了,让我将他送回老家去,然后他把身份证给了我。我很想救他,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之后,我没有按照他的要求把他送回老家,而是把他拉到荒郊野岭安葬。从此,我便成了廖昌。反正我已经毁容了,拿谁的身份证都好用。”
郑翌铭有些不相信,他问:“你在林依华身边十几年,为什么今天才动手?”
“因为那晚我我逼问她柳云尸体在哪里,她怕得要命,便讲了出来。我想我的身份已经暴露,而且她对我已经没有用处了,便杀掉了她。”
龙飞和郑翌铭交换了一下眼神。
“柳云的命案暂且放下,我们日后会去核实的。现在,你讲讲整个过程。”
何先民笑了笑,道:“那天下下午四点钟,我用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给花店打去电话预定了一盆鬼兰。4点15分,我开车去花店送花。路上,我打电话让给我的朋友说我最近手头有点紧,想借三万块钱用,让他把钱拿到新月花城附近我指定的地方,等会儿我去找他拿。他犹豫了一会儿,答应了我。我从时间上推断他差不多要到了,便再次给他打去电话,让他找一个经常在路边玩的小孩儿,让小孩儿把钱送去新月花城。我对花店附近很熟悉,我指定的那个地方是监控盲区。”
“你朋友就这么听你的?”龙飞问。
“我答应事成之后给他两万块报酬。”
“你可真慷慨。”龙飞冷嘲热讽的说。
“干大事嘛,能不慷慨吗?”
“继续讲。”
“我开车离开花店,大概是6点多回到别墅。之后照例做着工作,晚上9点多的时候,因为我当天没有按照林依华的要求把每个房间的窗户打开通风,被她骂了一顿。我心生不快,坚定了我要杀她的心。凌晨快三点的时候,我拿起弩和箭起床去找她,上了二楼看到她在阳台上。我便过去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向他表明了身份,然后逼问我李云的尸体在哪里,还说如果再不说,我就会杀了她。她是有钱人,有钱人都很怕死,她立马就告诉了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然后我就想着给妻子报仇,便一箭射死了她。”
“嗨。”龙飞叹了口气,“可怜林依华因为善良收留了你,没想到却是在自己身边埋了一颗定时炸弹。”
何先民冷笑了一声,道:“她善良?她如果善良的话,怎么会杀人?”
郑翌铭想了一下,道:“你为什么要和你朋友碰头?如果不碰头的话,监控不会拍到你,我们也不会怀疑到你。”
“这是意外,我那个朋友打电话非要让我给他写个借条,否则让我立马把钱还他。我没办法,只能让他留在原地,然后冒着风险走过去,把借条写给他。这个白痴,都是他害死我。”
龙飞问:“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他叫刘孜孜,你可以去查,我说的绝对属实。”
龙飞起身拿出手铐。
“我就没打算离开。”何先民说着,伸出了双手。
“慢着。”郑翌铭突然起身道,“干爹,你想替人顶罪?”
何先民咧嘴一笑,道:“铭铭啊,我知道你想救干爹,可干爹不需要,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干的。”
“你的话看上去很有道理,但在逻辑上却难以自洽。”郑翌铭道,“龙飞,你记得留在档案袋里的那封信吗?”
“你是说那封信吗?”何先民笑道,“那是我放进去的,目的是为我更好的洗清嫌疑。那天我去了花店后,看到那装钱的档案袋还留在收银台上,我便悄悄地趁两名收银员不注意将信塞进了档案袋中,我害怕她们没看到信封,将档案袋扔掉,就刻意将信封留了半截在外面。花店里有监控,你可以看看我是不是有几秒钟背对着摄像头,那就是我在放信。”
郑翌铭看了看龙飞,龙飞对郑翌铭点了点头:“不错,确实有这么一个动作。”
郑翌铭有些不甘心,他说:“你长年在林依华身边,要杀她易如反掌,何须自导自演这么一场戏,搞这么复杂?”
“我直接杀他,这不太明显了吗?那天晚上,家里除了她就我和张桂香,她死了,你们总不会怀疑张桂香那老婆子吧?尽管我装作有病,一开始能蒙住你们,但你们迟早会怀疑到我。我演这样一场戏后,你们就为以为是另有其人利用了我和我的面包车潜入别墅杀了她。你们敢说你们没做出这样的推断过?只要你们这样想,那我的嫌疑就没有了,你们即使再查也查不到我的头上。反正,我是个只有4个小时记忆的可怜家伙。”
“继续讲。”
“做戏做全套嘛,我杀了他之后,拿他的手机给我自己发了那条林依华被绑架的短信,然后开车离开小区。我到了沿江路边的废弃厂房那里停下,美美地睡了一觉。直到早上6点,我才开车返回了别墅。我知道我的异常出行轨迹一定会引起你们的注意,但我只要把那条短信给你们看,你们就会深信不疑了,把我的嫌疑排除掉。为了做的更逼真,我刻意把一条沾着乙醚的毛巾留在了车里,让你们更加坚信我是被人利用。到此为止,我的工作全部做完。”
龙飞不由得赞叹道:“你可真是个高手,这个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如果不是你那个朋友逼着问你要借条导致你出现在监控中,我们怎么查也查不到你身上。你的作案工具,那张弩在哪里?”
“在别墅一楼我的房间里,床垫下面。”
郑翌铭问:“既然你自以为我们怀疑不到你,那你为什么今天又这么爽快就承认了?你应该知道我们并没有掌握你实质性的证据。”
“因为你呀,我相信你的能力,我知道你迟早会查到我。跟老中医不玩偏方,我索性就承认了,给你省省心,这也是算是干爹最后一次对你好吧。什么都别说了,拘留我吧。”
喀嚓一声,龙飞给何先民戴上了手铐,然后两名警察进门将何先民带离审讯室。郑翌铭愣在那里,没有反应过来。
“对不起,我必须秉公办理。”龙飞对郑翌铭说。
“不,我不相信,我要见他那个朋友刘孜孜。”
“你不用去了,我会安排人去的。你太累了,休息休息吧。”
“我不相信。”郑翌铭不断地说着这句话。
龙飞无奈的叹了口气。
何先民的朋友刘孜孜很快被带到公安局,谈话被安排在接待室里,由龙飞负责询问,张鑫负责记录。
刘孜孜说:“那天下午4点多,我接到老廖的电话,他说自己最近遇到些麻烦,需要用钱,但他手头紧,想问我借三万块钱。我听后犹豫了一下,但想到和老何多年的交情,最后还是同意了。他说让我拿着钱到新月花城附近的桂康小区门口等他,过一会儿他来取。他还说急用,让我赶紧出发。我出了门,但拦不到的士,他又催的急,我没办法,便打了一辆黑的到了他指定的地方。我刚下车就接到他的电话,他说让我去找那个在路边玩耍的穿红衣服的小男孩儿,还让我给他100块钱,把钱交给他,让他把钱送去新月花城的前台,他会在那里取钱。”
“你就没有问他为什么要让小孩儿送钱去前台?”
“我当时也觉得奇怪,我问他这是干什么。他说让我什么都不要问,只要我按照他说的做就行,事后给我两万块钱作为报酬。我虽然做点生意,但两万块钱对我而言不是个小数目,我贪财,就不再问为什么,全部按照他说的做。”
“你有问他要借条?”
刘孜孜点点头,道:“我打电话给他说把借条给我,不是不相信他,这年头借钱不还的太多了,何况是三万块啊,对于我这样的小生意人来说,挣钱也不容易不是?何况他有健忘症,万一给忘了,那我找谁要去。”
龙飞点点头,表示理解,他继续问道:“你那天戴口罩是怎么回事?”
“哦,你说这个啊,我呼吸道感染,医生说让我出门戴口罩。”
龙飞点点头,道:“你可以回去了。”
刘孜孜似乎没听到龙飞的话,在想着什么东西。
“刘先生,你怎么了?”龙飞问。
“我想起一件事情,那天老廖的声音好像有点不太对头。”
“哪里不对?”
“说不出来,总觉得和他平时的声音差别很大,但我看手机号码是他的,就没多问,可能是那天他喉咙不舒服吧。”
龙飞想了一下,觉得这也没什么,便让刘孜孜先回去。
刘孜孜起身离开,龙飞和张鑫走出接待室,碰到一直站在门口的郑翌铭。
“你都听到了?”龙飞说。
郑翌铭点点头,叹了口气,道:“他的作案工具,弩已经取回来了,但没有箭。。”
龙飞拍了拍郑翌铭的肩膀,道:“我理解你的感受。”
“我想见见他。”
“好,十分钟后,审讯室。”龙飞说,“对了,你觉得那封来自于X的匿名信出自谁手?”
“你说呢?”
“何先民。等会儿你问问他,确认一下。”
“不用了,他是不会承认的。如果承认,那他就是真的脑子出问题了。”
龙飞忍不住笑了一声,道:“也是。”
龙飞安排人去提审何先民。郑翌铭走进审讯室坐下,几分钟后,何先民被带了进来,然后押解他的警察离开了审讯室。
郑翌铭将手机放在桌子上,开口道:“干爹,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随便聊聊。”
“干爹没白疼你,我这次死定了,你不嫌弃我这个又老又丑的杀人犯,还愿意来陪我聊天。”
“别这样说,我们来聊聊花吧。”
“花?”
“你那天打电话订的是鬼兰,我记得小时候在你家见过很多兰花,却唯独没有鬼兰。”
“傻小子,鬼兰是稀有品种,全世界都不多见。那时候你干爹是个穷老师,如何买得起?”
“我早该想到,第一次我在林依华家看到你的的时候,就觉得你的身影很熟悉,但我没往你身上想。我实在想不到我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干爹会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世间事,谁能说得清楚,这是我命里的劫数。”
“我要不要通知何去何从他们来见见你?”
“我是不会见的。”
“干爹,他们已经失去你18年了,如今你终于出现,他们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有什么好高兴的,我如今又老又丑,还是戴罪之身。这种情况下见面,还不如不见。我求求你,我死之前,都不要让他们见到我,我不希望我在自己孩子的心目中是这副形象。”
郑翌铭的眼角有些湿润,他摸了一下眼角,然后拿起手机,起身离开了审讯室。出了审讯室,他打开手机,按下录音“停止”键。
龙飞一直在审讯室外看着里面,郑翌铭向他走过去,说:“我有事,出去一下。”
“好,我安排人开车送你。”
“不用,给我一辆车就行。”
龙飞点了点头。
新月花城,郑翌铭走到收银台前。
一名收银员问道:“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
“我是公安局的,来找你们了解情况,6月20号下午是不是你们俩值班?”
“是的,警官。”
“那天下午四点钟有人打电话来预订了一盆鬼兰,你们都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那个人让小孩子拿着一大包现金来交的定金,花到现在还没来拿,真是个怪人,所以我印象特别深。”
“电话是你接的?”
“是的。”
“他的声音你还记得吗?”
“嗯,有印象。”女人妩媚的笑了一下,“那声音一听就知道是个年轻的帅哥,嗓音很有磁性。”
郑翌铭拿出手机,说:“我这里有一段录音,你听听是不是他的声音。”他按下了播放键,手机里传出何先民的声音:
“傻小子,鬼兰是稀有品种,全世界都不多见。那时候你干爹是个穷老师,哪里买得起。”
录音播完,郑翌铭问:“怎么样?”
女人摇了摇头,“虽然说的不是原话,但是我敢肯定这不是那个人的声音。”
郑翌铭笑了笑,客气地说:“真是谢谢你,你挽救了一条生命。”
“啊?”女人有些惊讶。
郑翌铭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