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离,不总是隔绝的高墙

1
学生刚刚分过班,一到课间,走廊里挤满了人。
已经分出的学生,回“娘家”探亲;还在原来班级的同学,跑到兄弟班级探望朋友。挤过长长的人体走廊,会听到他们充满新奇的议论或失望的抱怨:
“你都不知道,我们班一个男生可牛叉了,硬是敢在课堂上和老班怼!”
“这算什么,我们班一个女生上课照镜子,老师要没收她的镜子。她竟然朝老师摔镜子!”
“唉,我们老班太厉害了,从来没露过笑脸。上课我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们新语文老师讲的知识点和咱们老师讲的不一样,他是不是错了呀?……”
“我心里可难受,想回原来的班级……”
有的女生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互相抱在一起流泪。男生则比较含蓄,见面打个招呼,互相搂一下肩。有的两三个人凑在一起,站一站,寒暄几句,就各自回班了。
没分班之前,学生们大多期待着分班。特别是一些对自己的班级、老师或同学不满意的学生,更是希望分班之后能够遇着心仪的班级和同学。
对他们来讲,分班,不仅意味着分离,还意味着机会。
只是有的同学到了新的班级,适应得非常快,如鱼得水,游刃有余。他们碰到了与自己投情合意的老师同学;有的同学恰恰相反,从一个原本差强人意的班级进入一个更不满意的班级中,似乎处处受堵,事事不顺。
每一年,都会有几个学生闹家长找领导,要求去另外一个班级,只因为某些同学或某个同学在那个班级里。
2
分班“众生”相,令我想人生每个阶段的分离与成长。每一次分离,都是一次蜕变和更新,也都会孕育着下一次的分离。
从母腹到面临世界,是对天衣无缝的温暖子宫的分离;
学习走路,是从父母坚实臂弯的保护中脱离;
上幼儿园,是第一次与全方位家庭呵护的分离;
上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参加工作,每一次都是对上一个人生阶段的告别,与原来的某些人和事的分离。每一次分离,都意味着重新开始,需要独自面对陌生的环境和人群,需要承受环境和精神的双重分离的痛苦。
这段时间里,他必须独自面对新的环境和关系,以及孤单的自己。这时,才有机会重新思考自我和生命的关系。
有的人在经济陷入困顿时,陡然认识了生命的真谛;有些人在从高位退休时,认识了关系的脆弱;有些人是在面临死亡时,突然意识到自己每一天都在“向死而生”。我是在一次特别痛苦的精神割离中,认识了上帝。
3
那时,我反复追问一个问题:人与人之间的爱,为什么常常充满伤害?人与人之间,为什么总是隔着一道厚厚的墙?
在精神的困顿中,我也看到更多的爱的伤害:
一个孩子一边哭着说,想要有出息,长大后让父母因他过上美好的生活;一边痛斥父母,在他小时候对他不管不顾,造成他现在内心的痛苦和不满足。
幼儿园到初中,父母为了生活把他抛在家里,在外拼搏,说是要供养他,让他能够好好学习出人头地。这样的爱也算是牺牲自己的爱,但对他来说却爱恨共生。一直到上大学,他都没有好好地对父母说过话。
他没有学会爱。他在谈爱的语言中,感受到的却是冷漠和抛弃。
一个孩子当着老师的面向妈妈咆哮:为什么你可以买化妆品,我就不可以买奢侈品?
一个被钱喂大的孩子,情感饥渴难耐,长大后,心中的洞越来越来大,连经商的妈妈都难以满足。
这两个孩子都是长期与父母分离,一个是距离的分离,一个是情感的分离。父母的爱无法满足他们,只能处于爱的饥渴中。
每一个人都是有瑕疵的,每一对父母也都是有限的。父母想要以自己的方式爱孩子,孩子却想让父母以他想要的方式来爱他。无论父母还是孩子“都如羊走迷,偏行己路”。
当我们以有瑕疵的生命做儿女、做父母、做同事、做领导时,对待家人同事的爱也是有瑕疵的,评价也是不公正的,那么,我们的爱就常常演化为伤害,交流的欲望常常莫名地变成隔绝的高墙。
惟有祂的爱可以弥补这缺憾,矫正这错位。
人的内心需要一份完全的爱,这份爱,只有祂拥有。祂毫无瑕疵,祂的爱能流到心灵的每一个角落,满足每一个小小的需要。祂能把每一个过犯轻轻地擦拭掉,然后为祂的儿女放入一个柔软而全新的灵。
是这份爱,让我从人的伤害中走出,走出已经固化的面具,能够以真实而坦诚的面目来做祂的儿女。祂的爱,使我渐渐变得坚强起来。
每天还会犯错,还会跌倒,还会有很多自私而卑劣的念头,但是我知道,祂怜悯我,愿意洗净我,我就有能力清清爽爽地继续面对新的一天,不再活在罪疚和怨恨中。
任何人的伤害都不能拦阻祂对我的爱,所以,我可以不再活在伤害中,而是活在祂的爱里。
那次分离,让我重新认识什么是真正的爱。人与人,会造成情感隔绝的高墙,与祂之间永远不会。因为,无论我多不好,祂永远不会离开。只要我愿意,祂的爱就会充充满满地临到我。
真正的爱里没有惧怕,没有伤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