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如梦
厕所的门坏了,就是门掉下来了。不得不换活页。
我手中没有电钻之类的家伙,只有一把十字解刀。我很费力地用解刀将螺钉一个个地拧进压缩门内。
大中午的,大家都要睡觉了,我也不想去鼓动大家来修门,便一个人自顾自地干起来。门有些重,要对准活页比较难。但在干豆腐渣工程方面,我简直是天才,最终能让门处在悬挂状态了。有些零星的小问题,但都问题不大,不影响正常使用。
过了一段时间,我又去修门了。这时一帮人都围在我身边,不停地跟我提建议,但就是没有一个人伸手帮忙。我一边摆弄着手里的物什,一边忍不住地生气——尼玛,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大牙在跟我提了一个建议后,我再也忍不住,朝着他大吼道:“你他妈的不干,别逼逼!”
可是我的大吼只起到了让我发泄的作用,大牙却丝毫没受到影响,他们也还是在指指点点,仍然没有一个人动手帮忙。同时,我也遇到了问题,还挺难解决,一时间手足无措。感到自己糟透了。越想越干不下去了。
这时,领导过来询问我修门的进度,并指责我怎么还没修好。我一听,火了,将手里的东西一扔,“爱谁干谁干!老子不干了!”说完,就扬长而去,连看都没看领导的脸色。
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可是没过多久,就听到身后,原先看热闹的那帮人,将门修好了。
当你发现这世界离了你照常能转,甚至能转得更顺畅的时候,是最悲凉的。
更可气的是,其它专业的几个家伙,过来冷嘲热讽。
“牛什么啊?谁还不会修啊?”
“没想到这么简单!”
“连这么简单的都搞不定,呵呵……”
“听说他也想当领导?”
“啊,哈哈哈哈,笑话……”
我很生气。但同时,又自我怀疑起来——是不是自己真的那么差劲?
我正在想呢,转眼看到那几个家伙在朝一个方向狂奔,其中有一个还没反应过来呢,怔怔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他的同伴连忙朝他招手,“喂!你等啥呢!跑啊!”
“跑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要体能考核了!”
“体能考核?”
说完就转身要跑。跑了一两步,回过头来,想对我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出口。然后就继续狂奔起来。
我不知道他奔向了哪里。我本来不打算去的,我心里还憋着一把火呢!踌躇了半天,自己还是不够洒脱,就慢慢往那边踱步。
当我踱步到一个建筑物前的时候,我发现刚刚跑过去的那几个哥们正往我这边跑呢!大概是他们从出发点出发,必须要经过这个建筑物再折回去吧。
我心里这么一盘算,嗯,就这样吧,我就不去出发点了,就在这里等大部队,然后一起回去得了。
我望了望那建筑物,分不清这到底是哪里的。但直觉告诉我,这是上海的建筑物。
我在建筑物高高的阶梯上等大部队。我穿着我那蓝色的羽绒服,头上还戴着我那顶线帽呢!不知道怎么地,我就是感觉我这身装扮简直帅爆了!
我就等了一会儿,很短的一段时间。我等来的不是大部队,而是我相处了三年的高中同学。他们像是来参加同学聚会般成群结队地来到了这里。有的是手挽手,更多的是就那么三三两两地走过来。看到这画面,我一点都没有感到吃惊,早就忘了前面体能考核或是什么其它的了。
随着高中同学的越来越多,我越来越局促。为了缓解尴尬,我不停地在台阶上跳上跳下。我感到,从高中时期开始,从心底里发出的彻底的自卑感又涌现出来。在花枝招展,光鲜亮丽的同学面前,我自惭形秽。突然想起,我还戴着那顶油腻腻的线帽,更增加了我的不安感,趁着大家不注意,实际上,也从来没有人注意过我,我一把将帽子薅下来,赶忙塞进口袋里,还注意看看身边有没有同学注意到我那行为。
他们说说笑笑依旧,我就像个空气人一般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在他们眼里我是透明的,不存在的。他们在大的建筑物面前拍照留影,甚至都没有让站在后面的我让开下,爽朗的笑声弥漫在整个空气中。
我讪讪地让到一边,好歹,在某个角落里找到了自己的那么一片舒适区。
我眼前有三个人,其中有一个短头发满脸是痘的女生,与旁边的一个男生说说笑笑。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但我知道他们就是我同学,而且是与我一样的来自于农村的学生。他们打扮得很土,连我看一眼都会嫌弃的那种土。
满脸痘的女生看到了我,以一种极其轻佻的语气,指着我,脸却对着旁边那男生,道:“他是不是XX啊?”
说的肯定不是我名字,我有些尴尬。我使劲地盯着那女生的脸看,实在认不出她到底是谁,一会儿像这个,一会儿又像那个;纵然我能认清她的脸,我也实在叫不出每张脸的名字。我很慌,生怕她问我她是谁。
可她毕竟没有问。那男生看了看我,笑着回答道:“不是,他不是XX。”
正当我庆幸这世界上还有人认识我的时候,他接着说,“他是XXX。”当然,那也不是我的名字。我一阵沮丧。
这时,我突然想起来,我已经结婚了,我的老婆正是我的高中同学啊!我无比兴奋,热烈地盼望着我老婆的出现。
我踮着脚不住地往后面的队伍里张望。嘿,我老婆还真出现了。她还戴着那顶米黄色的帽子呢,上面的小球来回晃动,俏皮得很;她还戴着一张大大的口罩,这样整张脸就剩下一个黑框眼镜和口罩了。但我就是能认出她来,她的走路姿态,所有的一切,都明白无误地告诉我,那就是她!
我有些兴奋,不住地朝她招手,我确信她也看到了我的招手,我相信,爱人之间是心有灵犀的。
转眼间,老婆就到了门口。可是,她并没有朝我走过来,而是径直进了门。啊!怎么可能?!她竟然看不到我的招手,听不到我的呼唤。她进门的那一瞬,我还在扯着嗓子喊,可她跟我之间就像有一面隔音玻璃般,任凭我在外面怎么呼喊,她就是听不到。
我慌了。
眼看着她走进了门,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也跟着推门就进去了。我循着她的足迹,正好看到老婆的身影刚好消失在电梯门口。我赶紧跑过去,奔向电梯。而等我到达电梯口,电梯门已经就要关闭了,只剩下不到五厘米的空隙。我什么都顾不上了,狠命将手伸进拿条缝里,想扒开拿条缝。可是电梯里的人竟然在不停地按着关闭电梯门的按键。
老婆啊,你都没有看到我吗?
最终电梯门让我拳打脚踢地推开了,我在里面找寻老婆,可我找遍了整个电梯,都没有发现老婆的身影。我一问,才知道老婆并没有进来。再看看我乘坐的电梯,我的妈呀,空间实在是狭小,小到只能容下我一个人。我感到喘不过气来,憋闷得不行,就赶忙出去了。
我的老婆去了哪里,我实在是不知道。但我明明看到她进了电梯。此时我又听到有人讲,不用非得坐电梯,从旁边的侧滑道下去也行。我探着身子一看,呵,这侧滑道,陡峭异常,而且高得可怕。我恐高啊,哪敢就走这条道。但我看到那电梯就那么滑下去了,实在是着急,就不停地往后走找寻下一条路。
…………
我不断找,不断遇到新奇的事物。甚至都忘了,我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而找,找的又是什么?……
后记:分割线以前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分割线以后,是中午的一个大梦,从梦中醒来,恍恍惚惚,只记得如此清晰而模糊,真实而虚幻的这么一些情节。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