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缭绕中的想念

千人一地，齐齐祭拜，却没有多少噪杂，每家都在悼念祭奠自己逝去的亲人。每人三叩拜，每人三敬酒，每人手上一只香烛。有两只香烛相望着，她怎么就左右手各持一只呢？袅袅烟火中，她想起了当初奶奶去世，爱人在小岛上的难以置信、失声痛苦，无法回来送葬的遗憾和愧疚。这次亦是如此，她代表着她的丈夫和她。

那个老太太，只有我们婚后随丈夫回老家时才能见到。总是一个人坐在一个角落里，呆望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会关注每个人的到来，却很少开口说话。来到身边问候她，她才会应答。嘴里常有东西蠕来蠕去，听婶婶说爷爷走后，奶奶最大的兴趣就是吃东西，上年纪后肠胃不好，就变成了数钱，口袋里拿出来一沓毛爷爷，数过来数过去，乐此不疲，白云从这边飘过，太阳也换了位置。一天就这么过来了。

有两次，家人聚餐正值她突然胸口难受，就重重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恨恨地念叨着我不活了，让我死掉算了。其实我知道她是想念去天堂的爷爷了。爷爷在世时，两个人住在破破旧旧的瓦房子里，守着那个灶台，一过就是一辈子，共同孕育了七个儿女，那日子苦得一言难尽，也从未喊过一声。如今住在楼房里，吃喝不愁，却没了那时的幸福与相伴。家里常常只剩她一人守着，等着，和地上的影子相伴。

妹妹曾经痛心地说，春节回家奶奶还好好的，还说让我在家陪几天。我总想着走完亲戚就回。结果还不到十五奶奶像往常一样，说浑身疼，不舒服，要去医院，大家都没放在心上，结果这一去就没回来。那仫突然，儿孙们除了陪伴着去医院的两个，其他人都没能见上一面。世事弄人，生命无偿。

总觉得还能见，总感觉相伴的时日还多，总是把每一次的相见当作平常，结果就这么遗憾地错过了，错过了这辈子就再也无法弥补了。想到这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活着的是不是更要珍惜每一天，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

完成了祭拜，回程我哭了，天上的星月知道，地上的我知道。人到中年，最怕这种分离，连想一想都难过得要命，暗暗祈祷生命里不要有这样的遗憾。

小插曲：

五人一辆车，儿子执意跟婶婶走，

徒留我一人一车在山间小道跑。

心里酸涩，孤独无助，

都是一家一家的，我却是一人，

不想回却不得不回。

儿子等在门口，许是察觉了我的心情，

亦步亦趋上楼，

我诉说了我的伤心，

博儿说我错了，不该留妈妈一人，下次不会了。

华儿陪着流泪，抱了抱我说，不难过了啊。

生命就在这一刻，静谧，安好。

需要，爱流动在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