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男

A012_副本.jpg
朋友们现在都说我是个乖乖男子，说男人里面少有我这样的男人，懂事听话体贴孝顺，对任何人都以礼相待，从来不骂人，对谁都客气。
我老婆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有肌肉有性格的男人怎么会如此乖。
那天下午，阳光灿烂，老婆就这个事情拉着我问个明白，也就是我性格中藏了二十几年的秘密。
我给她讲了我和我外婆的故事。
我老家是在农村，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野孩子，河里捉螃蟹钓龙虾，草地上挖红薯放风筝。外婆也知道我就是这么个孩子。
可是有一天，事情闹大了。
我和小壮在河里浅滩摸泥鳅，秋季嘛，正是摸泥鳅的季节。
小兵和小明提着竹篓过来了，不知道他们是中了哪门子邪了，过来一把把小壮推倒在河滩里。小壮根本没注意，仰面扑下去，嘴里灌了几口水还有些沙泥。
“干嘛！”小壮站起来，把嘴里的水一口吐在小兵脸上。
“找死啊，你！”小明又是一脚，把小壮踹到在河滩上。
这个时候，小壮站起来浑身都湿透了，衣服和裤子，头发和鞋子，都湿透了，仿佛被救上岸的溺水者。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有点怕他们，毕竟小兵和小明打野架打惯了的，我和小壮加起来对于其中一个都困难，何况两人都在场。
“这是我们的地盘。”小兵说，说着小明过来就抢我手里的竹篓，我已经抓了二三十条泥鳅了，一下子我和小明就争了起来。我一个趔趄，扑倒在地，篓口往外一翻，泥鳅几下子全跑光了。
我当时就成了粉身碎骨浑不怕的人，一个人去挑战小兵和小明。小壮也是汉子，路见不平一声吼，我们四个人，二对二，打起来。
拳头捏不紧了，就用脚踹，脚没力气了，就用竹篓砸，竹篓砸扁了，就搬起石头扔，浑身体力透支了，就推。
半个小时以后，谁也没有捞到好处。
竹篓破了，我的脸肿了。小壮也好不到哪里去，小兵和小明趁机溜了。
回到家里，外婆以为我落河里了，忙问怎么了，得知我打架后，我又挨了一顿打，不过被打的地方是屁股。
当天晚上，我和外婆在坝子里乘凉，那时候虽然进入秋天，天气还有些热，外婆就跟我摆龙门阵。
外婆说世界上有种鬼叫捣蛋鬼，我以为说我，赶忙认错，结果外婆说不是说我，说这只是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个小孩，他不会水，却不听父母的话，经常到河里玩。那次不小心，他掉河里了，而且溺死了。阎王知道他是因为淘气才溺水而死的，于是那小孩成了捣蛋鬼。捣蛋鬼就是趁小孩一个人的时候，把小孩推到河里却并不淹死小孩，只是让小孩尝点苦头，然后小孩会自己爬上岸。如果小孩在水中昏迷了，捣蛋鬼就及时救上岸，让小孩自己恢复知觉，然后回家。
可我不是捣蛋鬼，我对外婆说。
知道鬼上身不，你就是被捣蛋鬼上身了。
我不以为然，外婆说明天一早起来我就会遇到不顺利的事情，那就绝对是捣蛋鬼上身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一只蟑螂爬过我的鞋帮子。这也算是外婆说的不顺利？？世上哪有什么鬼，哪有什么捣蛋鬼！！
出门去外面玩儿，在门口，我知道捣蛋鬼确实存在，而且我已经被上身了。在门口踩着钉子了，疼得我直跳。
我马上回屋，擦了药水，贴了个创可贴，还吃了一粒防感染的药。
可一个星期过后，外婆死了，在剥玉米粒的时候，心脏病发作，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救了。
出葬那天，我在外婆的灵柩前发誓，一辈子不做捣蛋鬼，一辈子做个乖孩子。
“那颗钉子是你外婆有意放的，傻瓜。”妻子说，窗外阳光正好。
“外婆死了很久我才知道的，可是这并不影响我做个乖乖男。”
“你确实挺乖的。”妻子的头靠在我肩上说:“清明节我想和你一起去。”
“好啊！”
快闪小说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