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和好吧

文|阿疾

没有分分合合的爱情怎能叫青春。

没有顾安明的年少怎能开怀大笑。

01

我推开包厢的门，里面烟雾缭绕。班长李帆看见我来了，让我点一首歌来唱。我摆摆手推脱道，我五音不全。

李帆不再强求我，让我坐到了沙发上拿水果吃。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聚会，四年后的第一次。这时我们刚从大学毕业。每个人都由青涩走向了成熟，阅历变多了，遇见的人，也多了。

我们是高中同学，高三毕业后再也没见过面，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人生累得跟狗一样。不，连狗都没有我们那么累。

坐在我旁边的是王晓可，曾经她是班里的学霸，扬言要考重点大学。她确实是考上了重点大学，一毕业她就结婚了。就在前几天，当时我在外地，没有回来。

王晓可对着我叽叽喳喳讲个不停。

她说，她和她的老公是大学同学，在大学期间，她的老公就成立了一个工作室，帮人摄影，挣了不少钱。一毕业就在市里买房，付了首付。

你和顾安明也打算结婚了吧？

猝不及防，王晓可将话锋一转。

我拿着啤酒的手紧了紧，仰头喝了一大半。

我和顾安明分手了。我轻描淡写地说出那些藏在我回忆里，不敢轻易呈现出来的往事。

高中我去了上海念大学，成绩比我好的顾安明在高考前夜，他的妹妹生病离开人世。第二日他在考场崩溃流泪。

查到成绩的那一天，他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这件事。

他上了一个三本院校。与我隔着万水千山。

02

王晓可禁不住叹了一声可惜。我苦笑着说一切都过去了。

李帆打开包厢的门时，迎面碰到了一个人。

闪烁的灯光时不时地映在他的脸上。他对李帆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李帆说，你小子，现在才来，我去上个厕所，待会我亲眼看你自罚三杯。

我转头看向王晓可，满脸疑惑，之前李帆不是说顾安明不来聚会了吗？

王晓可对我摊手，表示她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顾安明是我的前男友，我和他高一偷偷摸摸的牵手。我们两个经常在学校门口一起喝奶茶。他每次去小卖部都会给我买零食，塞到我的抽屉里。

那时候，我很喜欢去学校，我喜欢坐在奶茶店里，听他给我讲解题目。我摇头说听不懂，顾安明的眉头轻轻一皱，随即舒展开。他的右手拿着中性笔，左手摸我的马尾，他说，周琪琪，你这么笨，万一考不上大学怎么办。我吸了一口面前的巧克力奶茶，不是还有你吗，我相信有你，我会考上大学的。

他宠溺地笑了。

当时我发誓，我以后一定要嫁给顾安明，没有人比他更爱我了。我也如此固执地爱着他。

高三毕业，他得知自己不能和我一起去上海的那天晚上。十点钟，他从他的家坐火车来找我，我已经躺在了床上，接到顾安明的电话我便急匆匆地去火车站接他。

我们两人去稍微偏僻点的宾馆里开了房。一个房间，两张床。

他睡在靠窗的那一侧，窗外的点点灯光投射在他的白色被子上，我忍着瞌睡睁大眼睛看着顾安明。

琪琪，你睡着了吗？顾安明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的嘴角漾起笑，我说，还没有。

接着，我又说，安明，你过来吧。我的声音很轻，我确信他听见了。

顾安明什么都没说，他掀开被子跳到我的床上来，我说，轻一点。

他的身体很暖，我朝着他侧着睡，脸靠在他的胸膛，我清楚地听见顾安明的心跳很重很急。

琪琪，这是我们第一次睡觉，也是最后一次了。琪琪，天亮后，我就走了，你别送我。你在大学好好找个男朋友吧，千万别找我这么不靠谱的人。顾安明一字一句将我们的距离拉开。

我没有说话。

顾安明说，我知道你是听见了的。

我把顾安明抱得越来越紧，泪水糊了一脸。

鼓起勇气翻了一下身子，把顾安明压在身下。

你别这样，琪琪。顾安明推开我，摸着我的头发，他说，睡觉了。

那我就在大学里找个男朋友。我说着气话，看着在黑夜里顾安明的脸庞，很模糊，我却看得分明。

他说，好。

03

顾安明和李帆喝了几个小时后，到了凌晨两点。

大家都要去开房休息了，王晓可的老公已经接了她回去。我说，我的家离这不远，我回家去。

李帆看着摊倒在沙发上的顾安明，他说，那你把顾安明带回去，你们打个车就可以回去了。

我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看着顾安明剑眉星目，一脸委屈地躺在沙发上没有人管他。

没人知道我和顾安明分手了，我们分开了整整四年都没有见过面，虽然没有删除QQ好友，没有删掉电话，但我们从来也不会联系，就像是陌生人一样，不问近况。

我扶着顾安明，站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打车。

他摇摇晃晃，我支撑不了他的体重也跟着站不稳。倒在他的怀里时，他睁开了清亮的眼。

我说，你没醉？

顾安明说，醉了，我头疼。

我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夏夜里的风吹在我的脸上，灌进了我的脖子里。我抱着手臂一步步地走。

顾安明跟在我的身后。

我感到无可奈何，我说，我是要回家，你跟着我干什么啊？

我想和你回家啊。顾安明上前拉着我的手。

我甩开之后不再理他，正巧有一辆出租车来了，我招手拦住出租车绝尘而去。

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顾安明，你从我的世界里来了又去，现在又来了，难道是觉得我很好骗还是因为想起往事在喝了酒的情况下，控制不住自己。

过了一个月，我拖着一个酒红色的行李箱向火车站走去，我要去上海找工作了。

我买的虽然是卧铺，但还是很拥挤。

坐了四个小时后，肚子有点饿，想要去买泡面。我起床穿好外套，背着包，一抬头面前是一个面包。

我说，你怎么来了？

王晓可跟我说你要去上海找工作了，我想送你过去。顾安明低头看着我，把面包塞到我的手里。

我想了想，还是撕开包装吃了起来。

我们和好吧，琪琪。他的声音穿过了这四年里的时光，传递到我的面前。

我有点想哭，嘴里含着面包，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你不是不要我了吗？你还追过来干什么啊？

旁边的几个人盯着我们，很好奇我们接下来会怎么样。

我把面包丢给顾安明，爬上床躺着。

他看着我，拿着手机发短信给我。

他说，琪琪，那年高考失利，我瞒着所有高中同学复读了一年，后来考上了北大，一直学习，没有和任何女生往来，我忘不掉你。当初和你分手是因为我觉得我们走不下去了，怕耽误你，以后我们两人的路会越来越远。

四年过去了，你没变，还是这个模样，你也没有走远。我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你先去上海，我随后就来。

我用被子遮住眼睛。

在大学里，我没有谈恋爱，对顾安明念念不忘，骂了很多次顾安明是负心汉。

他回来了，真是好啊。

我终于不会在深夜里惊醒，靠着我和顾安明的回忆度日。

我总是想起高一那年平安夜，顾安明穿着校服从他的书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大苹果。

他的笑容明朗，对着我说，周琪琪，我喜欢你。

得到一个学霸的喜欢，我诚惶诚恐，颤巍巍地说，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他潇洒地转过身，抛下一句，全班都知道我喜欢你，只有你蒙在鼓里。

后来我喜欢上顾安明是因为他对我真的很好，他拒绝了所有女生给他写的情书，爱我从一而终。

有一次我们班有人被发现早恋，班主任说，我们应该要像顾安明学习，不谈恋爱，一心要考北大。

全班的人爆笑起来，班主任觉得莫名其妙。

我抬起头，正巧看见顾安明也朝我望过来，窗外的叶子被风吹地摇晃，操场上有人打篮球，他轻轻地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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