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那片树林子

 

 

下课归来，途径校园里的一片树林子。

林子也不大，三四亩地的样子，但在眼下的城市里，大概已经不多了。林子的位置恰好坐落于教学楼，家属区和学生公寓区之间。这下热闹了，每天从早到晚，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爱在此滞留，尤其夏季。再加上一些健身器材，秋千吊床，石凳石桌的点缀，便有了点旧时大户人家后花园的意思。 一同事看样子正好外出回来，档次不低的私家车放在一旁。妻子，女儿和外孙女都在身畔，甭问，到饭点了，孩子不想回，于是一家人便聚合于此。现在的孩子，那可是一家人的中心点，全都得围着她转。

 “嘿，你瞧，”我开玩笑，“成你们家的树园子了。” 同事笑笑说：“穷人呐，买不起空调，只好来此享受这天然阴凉了。” “你知道头顶这叽叽喳喳的鸟儿都在说什么么？” “在说啥？” “没逮着虫子吃的在穷叫唤，吃饱了的也在瞎叫唤。” “哈哈哈。” ............ 有片林子，的确是件叫人很惬意的事情。

旧时一群男人不愿受官府的压迫和束缚，跑到山林里，杀富济贫，剪径劫道，那叫啸聚山林，自称绿林好汉，水浒那帮人——一百零五个男人和三个女人——那就是一座规模渐大之后的绿林。问题是，绿林距强盗，只咫尺之遥。 跟“不为名相，便为名医”的追求一样，中国文人的心底深处也有一片林子，叫出来的名字为：竹林，林泉，林下，烟林，云林等等。现在两个年龄相仿且关系要好的文化人相继退休，见了面，笑呵呵一声：“办了？”另一个：办了。你呢，也办了？而到古人那里，雅致的说法叫“林泉约”，此前呢叫“林壑心”，此后则“林壑趣”，自谓寄迹山林，或山林屐，别人夸赞为“林下风韵”或“林下之风”，居舍谓之“林庐”。瞧瞧，左右离不开树林子。

文人画出的画叫国画，而国画有一个永恒不变的构图，即远山近水；远山近水之间，则是树林子了，雅称为寒林，林皋，林坞，旷林，林岫等等。“山水画”的称谓里倒是没“林”，实际早已充塞其中了，山上没草木那还叫山吗？同样，水畔若蔓延高高低低，奇崛古奥的枝桠，那意趣则减少大半。《芥子园画谱》里，如何画树的内容占了一大半。 如果留恋华屋豪宅，娇妻美妾呢，那也好办，在自家屋后造一座园林好了。山西农业大学的前身系民国政府行政院院长，财长孔祥熙的私家园林，处处幽林奇木。至今，校园里树多仍旧一大特色，珍稀点的树均挂有介绍此树种的牌子，树龄古老者依旧比比皆是。

 “林郎”一词，如果不特意加注，现在的人大概十有八九会理解错——笔者就有过此犯错经历——按照组词规律应该解释为“林氏少年郎”吧。错，正确意思是树林或森林。哈哈，古人可真幽默，时不时仗先入为主之利，耍弄后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