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第七章 人参杀人
当时徐山并不知道他就是人参精,只当他是老道士的徒弟,犯了错罚跪呢。但是等他走进一看,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张大了嘴巴。
只见这孩子约莫7、8岁的样子,批头散发,满脸污垢,身上筚路蓝缕,衣不蔽体,在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全是纵横交错的疤痕。
“小犊子看啥捏?”这像是乞丐一样的小孩,说起话来却是十分江湖,还带着一股冰碴子味儿。“哦,不好意思,我们来避雨的,打扰了。”说着,徐山转身就要走。
“站住。跑啥捏。”脏小孩走近了点,在徐山的面前嗅了嗅,“咋地,还吃又了?”
“刚吃了点松菇羹,你知道的,这玩意没肉不好吃”徐山有些忐忑的说。
“松蘑吧,黄不拉几的那个?”脏孩子对这山林中的东西好似很熟悉,“糙的很,没有松茸好吃,也就你们这些俗人会吃。”
“老神仙也吃啊,吃的多着呢。”徐山不知道这脏孩子哪里来的优越感,立马反击道,他坚决反对有人说他过的不好。
“切,那老王八犊子”说完,脏孩子就回身过去继续勾着身子蹲在三清像下,但是怎么的也不像是受罚反省的样子。
“小山,小山,雨停了,我们快回家吧。”这时宋来福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的舌头都大了,看来吃了不少酒。等徐山回到小观的门口,背起背篓就要走。“啪!”宋来福冷不丁地拍了徐山的头,“没规矩,谢过老神仙再走啊。”又转过身去,对着老道士说,“老神仙,我们走了,多谢啦。”
“慢去慢去,下回再来。”老道士回着话,但是眼睛却一直在扫视着徐山。
徐山对宋来福的亲子教育满是不屑,白了这两个酒鬼一眼,自顾自往山下走去了。这雨停了之后,回家的路也显出来了。
又过了两天,徐山又在看《镜花缘》的时候,宋来福又来叫徐山去捡松菇。上回的松菇卖了不少钱,徐山倒是挺开心的,也没多想,就换了套鞋背了背篓往山上去了。
捡了松菇,这次的数量要少一些,但是今天的雨不是很大,捡的松菇都很干净。徐山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背起背篓跟着宋来福往山下走去,但是走到了一半,宋来福嘿嘿一笑,居然拐向了道观所在的方向去了。
“干什么去啊,往那边?”徐山问了一声。
“喝酒。”宋来福仿佛身上的松菇都没了重量,脚步轻快的往梳篦山另一个山峰走去。徐山默然,想了想,那个脏小孩还挺有意思的,也就跟着宋来福一道去了。
宋来福到了小道观,给老道士见过礼,接着主动去生火做下酒菜。徐山也不去帮忙,把松菇放在屋檐下就要去大殿找人参精。刚要走进大殿,却被一声呼喊给叫住了。
“徐~山~”一声极为缥缈清灵的叫名字让徐山一下就懵了,感觉脑袋一轻,居然看见这小道观里密密麻麻的全是红绳,而红绳又分了两端,一端系在老道士的手上,另一端则在大殿之中,徐山想着应该是捆在了那个脏小孩的身上了。毕竟人参精善于土遁,极擅逃跑。
“老神仙你叫我啊?”徐山木讷地转过身来应道。“不是我还能是谁,呵呵,徐山,你知道这个大殿里的人是谁吗?”
“人参精啊,可有意思啦。”徐山老实答道。
“是吗?你不怕他?”
“人参精怕个什么?他和我差不点大,我可比他壮。”
“有志气,人啊,就得不怕这些山精野怪,你想不想入我的玄清门,跟着我学法?”
“好,好啊。”徐山当下也不考虑就答应了。
“那随我来吧。”
说着,老道士就带着徐山进了大殿,从桌案上拿了一束香,叽里呱啦念叨一顿,又让徐山跪阿拜的,最后把香上给了三清,就成了老道士的关门弟子。
“徐山,贫道忘忧子,乃是青玄山玄清门的道长,今日收你为徒,是为了传承我玄清妙法,当然济世为怀并非我教宗旨,你大可收放随心。”老道士一本正经的样子还真有些得道高人的姿态,说着又拿起一块玉碟,递给徐山,“这是本门玉碟,你的道号祖师早有安排,就叫多良,待将来修为有成,便是我门多良子道长。福生无上天尊!”
“无上天尊。”等仪式全部结束了,徐山便跟着老道士宣了一声道号。这就正式入了道门了。
那无忧子老道还要训话,这宋来福却跑了过来,“老神仙,做好了,咱们喝酒吧。”
“稍待稍待,我这正给多良训话呢!你。。。”还没等老头说完,也不知宋来福从哪里掏出一瓶白红相间的酒瓶,老道士一看,脸上露出狂喜,轻呼一声“尖庄啊!”
老道士看见了酒,口水都流出来了,头也不回地往厨房去了。
“呸!”只听两个小孩一起啐了一口唾沫。
“也?你这小胖墩怎么有些没规矩呢,目无尊长啊!怎么,那老犊子的摄魂法术对你不好使咋地?”刚才一直在一旁挤眉弄眼的脏小孩这时却开了腔,饶有兴致的看着吐唾沫的徐山。
“我天生右耳耳膜穿孔,其实我早就醒了,这老道士真当我愿意当他徒弟呢?!”徐山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副讥诮之色,“我就是觉得你挺有意思的。”
“嘿,老铁你可真有意思,我跟你说哈,这老犊子贼啦坏,他呀根本不是玄清门的道长,这玄清门是江西的道门正宗之一,但都是单传,门里不设道长童子,只有掌教一人,或掌教和未来掌教俩人。”脏孩子看见徐山对这老道士不喜,只当是遇到知音,一股脑地将无忧子的底子给倒了干净。
徐山眼珠子一转,“那你呢,怎么会被个骗子抓住的呀。”
“这,你,这有你啥事啊,老子乐意,咋地。”人参娃有些窘迫。
“哈哈,原来你连个假道士都不如。”
“咋说话呢?这么和你说吧,四年前啊,因为咱们东北那旮沓人疯了一样找参,我呀是不甚其扰啊,就想着往别处逛逛,后来好不容易到了这江南之地,结果却遇到了这老杂毛。”脏小孩一脸的便秘之色,心里悔恨不已,继续说着,“这老杂毛就是个坑蒙拐骗的假道士,可不知从哪里学到了些阴狠的法子,一直跟着我不放,我趁着夜色跑了这龙源之地,结果碰上一个村里的莽夫在偷树,一个不小心撞上了那人,那人被我一撞,摔下沟渠,头像西瓜一样裂了开来,整的我一身全是红白之物,你知道我最怕这污秽之物,当下被破了法,这才让那个老道士有机可乘。”
徐山听了人参精的罗里吧嗦,眉头紧皱,当下问了一句“那人长得和我像不像?”
“咦?面目还真有些相似。”脏小孩先是一愣,却还是认真端详了一番徐山的脸。
“你撞死的那人,是我生父。”徐山叹了一口气,“当时我才10个月大,你就给我整的家破人亡,你可太狠了。”
“嘿,这整的,挺尴尬啊。”脏小孩看了看徐山的面色,不似生气,倒有些泄气,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低头沉默下来。
徐山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往殿外走去。坐到了道观的门槛上,靠着门柱发起呆来。
“哎哟~!徐山你个瘪犊子,你给我轻点~!”一声痛呼将徐山扯回了病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