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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总在悲伤里闪光

2019-02-19  本文已影响11人  明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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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都在笑,你猜我快不快乐 。

九月初,我腿疾发作,入了院。我也不知平日里健硕非常的身体如何承不住那一点小小的病痛,甚至还在刚刚的恍惚间憧憬未来。我此时的腿没什么知觉,不像刚来时疼痛得像被眼镜蛇的毒牙猛啃一口,它现在只由一根从天花板垂耷下来的白带子吊着,傻呆呆得也不动一下。

我的小腿好像有什么异样,腿肚子里好像有个小肉虫在来回乱串着,偶尔还要蹦哒两下,那感觉也不痛不痒,只觉搞笑。我身子是无力的,试图捏个拳头都费劲,但我还是两手撑着软垫子的铺缓缓起来,把手伸向那只小肉虫子乱串的腿肚,我左右摸索着,它依旧没理我得骚动,还不时蹦哒两下向我示威。

撑得腹部有些酸疼,连躺带倒般砸在了白色枕头上,嘴里不自觉一阵闷哼,接着咳嗽几声。看了看枕边的小台桌上有几捧鲜花,有百合、康乃馨和一些美丽的但我不晓得的花种,浮头还夹杂了些满天星。稍外点有个敞开的塑料饭盒,满着是洗净的紫色葡萄,吹弹可破的皮上滴着、滑落着诱人的水珠。还有就是堆放的一些滴液瓶和药片盒,我仿佛看见它们在对我笑,对我招手和呼唤,让我屈从于后半生都离不开它们的仓皇岁月。

脑袋有点昏沉,气也不足起来,但环境里的消毒水气味依旧帮我清醒着,我十足的讨厌这可憎的气息,我有点难受,把脸转向窗外,一片阴霾。轻哼了一声,由心向脸,继而到表情,吭叽和啜泣便自发出了来。想起了案牍之事未得了结,家朋邻友也掩面难见,感叹从前我是多么想得一个解脱,尽管不是因为任何压力而只求舒怀,现在病榻之上却拼了命的去想,想活着。

不,我还是想死的。真的,我没骗谁,我是真切得想求一个“长生”。对呀,人死了可不就是“长生”“永恒”了吗?想想前些日子的四川峨眉山女子跳崖,我还大肆发文抨击想要自杀的人的“心理原罪”,可如今的我已然跌落在这“原罪”的谷底,且是被我自己推下去的。我确实想要如何如何,可我只能以半个废人的角度和姿态去对话世界,它不完全理我,也不甚听得懂。好像残缺不全的身体也不准许怪异的灵魂多说一句废话,而我此刻开口的每句话都像是废话。

我并不想像作怪的剧作家抓住身体或心灵疲乏的痛,并无耻得以此为灵感,好一番得痛骂疾病,唤醒爱与温暖,或者简单得唏嘘一阵,用当前的状况来不断慰藉自己明天可能会好,也不想像那些该死的诗人无病呻吟,以为自己是谁。我此刻的脑子很乱,但也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东西,是我自己或者宇宙之内角落里的虫,或者是吹散在暴风里的埃沙,或者我什么都不是,一具没有感情和任何想象力,只是活在奇异空间的行尸走肉罢了。

近几日在看暴力杀人类型的电影,每看到那些用极残忍的手段结束人命的情景,总在默默期待着自己的受戮日,可放近了看,不自觉脸上的肌肤都褶皱一处,我特意摸了摸,还拿镜子照了照,真是丑极了。我怀疑是见的少还不习惯也就多看些,可每次都如此,它们就是不自觉如此,我扯开了它们再回来,好像完全不受我控制一样。

我开始恼怒自己的身体竟然不受我的灵魂操控,我就在每次褶皱时狠狠扇自己一巴掌,那感觉爽极了,因为不会有人阻止我打我自己,因为那是我自己,警察只会阻止别人杀了我或用刀划伤我,可我打我自己那是谁也阻止不了的,反正也不犯法。有几次换药的护士推门进来,撞见了我的艺术行为,她们会假意拦一下,然后冷声告诉我换药了,你猜我会怎么办?我当然要把嗓门提高十倍让她们滚出去,这些害人的婊子。

很快的,我被诊断出了患有中重度躁郁症并伴随轻度抑郁,我被接回了家。我家在郊区有一栋别墅,关着两个畜生和我,剩下的是一些使用的人。我开始发了疯得痛斥做早餐的阿姨给我倒的牛奶凉了,或者就是没事找事得叫管家过来贬损几句,那段时间我糟糕透了。

我的腿疾愈发严重,已经半瘫在床。管家给我准备了一个在床上吃饭的小桌儿,可我坚持不用,并挣力把它掀翻在地,随着米粥、碗勺的砸落,屋里的每个人都显得吃惊极了,但我瞧得出来他们眼中更多的是轻蔑,只有一个丫头确实怕极了。最不好解决的是上厕所的问题,我不习惯有人能完全的接触到我的私处,但又无可奈何,因为我只要一站起来,由于神经的压迫,胳膊处于麻痹状态,没办法自己解决。

夜里入眠时,腿上的小虫子又来光顾,它肆无忌惮得在我的腿里来回撺掇,刚开始是几只,后来是了成千上百只,我简直难受得要死。我缓缓往上挪着身子,倚在靠枕上,整个人松散着望着窗外的明月,泪水不自觉由眼眶中滑落下来,滑到脖颈处一阵痒才发觉擦拭下。

那会儿家里每天都有医生光临,有的是市重点医院的主任,有的是业界的领军人物,反正都是一些德高望重且医术精湛的四五十岁的人。他们说话都很好听,和我攀谈游戏和音乐,我都纳闷他们这岁数竟知道的比我还多。然而他们对我的腿疾则无能为力,因为我看得出他们瞧我的腿时露出的古怪犹疑的神色,就好像他们在看什么侏罗纪的恐龙一样。

但他们善于隐藏情绪,立马神色全无,满脸堆笑叫我放宽心并给我开一大批药。我的生活也就变成了吃饭、睡觉和吃药,除了和朋友聊聊他又去哪驻唱外,别无其他。见吃药完全没有帮助,我就开始自暴自弃了,开始了绝食和停药,每天都要睡足十八个小时以逃避肉眼可见的一切。

专家们听说后纷纷登门,有的开什么进口的特效药,有的则提出中药调理,开个一百多味药的单子,熬一次几个小时,出了锅是满满一大碗。我没想拒绝,因为我极盼望那锅里不小心掺杂了不相合的药,喝了就毙命那种最好。

没错的,我每天都盼着自己去入土,告别这个我恨透了的世界。对了,那两个畜生是要交代一下的,一男一女,没什么好说的。我爸早在我五岁时就远赴美国了,都说他是去躲债,但我觉得他许是早死了。那女人借着我和家里谈判,分得了我爸一大笔财产,没多久她和那男人结了婚,他们开始通过给我上高额保险,然后动心思设计让我出现意外以谋得巨额回报,我被推进过洗衣机,被夜里后方驶来的车撞过,还有一次在高尔夫球场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颗子弹击中过耳垂,我想他一定是打歪了,应该打中脑袋才对,就为这我替他惋惜了好几天。

这次的腿疾事件也是新瓶装老酒,我的病越严重他们分的钱也就越多,至于他们怎么还不给我个解脱,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敢肯定他们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至于我的存在,好像是浮于尘世的沙,既没有想要去控诉的人和物,也没有对这世界的贪恋了,我觉得我的人生完全没有韧性,它由任谁都可以的刽子手随意抻拉,也已没有了痛觉。

那段时间我开始追求快乐了,这本身就很喜剧。我看了太多喜剧演员滑稽的表演视频,翻阅了太多笑话书。我真的每一次都在开怀大笑,可不自觉在笑过之后的瞬间脸颊淌过两行泪,才发觉在玩笑的疲惫里我已经葱茏了我的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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