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铺车厢里的孩子

好久没坐过火车，今天一上车就感觉乱糟糟的很吵闹，原来家长带上车的孩子太多了。我在自己坐的13号车厢从头到尾转了一个来回，目光所及，共有十一个小孩。一节卧铺车厢有十一个小间，平均每一间就有一个。我在第三间，右边第一间有两个，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三岁左右的样子，能在上下铺的楼梯上爬上爬下，不过家长看得紧，没有到处乱跑。第二间有一个六七岁的男孩，估计上小学一年级左右，他妈妈一个人带着。我们这一间没有，隔壁有一个五六岁的男孩，也是妈妈带着，很安静，一直在床上看书。再往前走，有三个小女孩，都是七八岁的样子，其中一个个子高一些的带着她们在车厢里跑来跑去，可能在玩什么游戏。还有两个小男孩，小学低年级学生的样子，挤在旁边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旁边看视频。另外有两个小婴儿，家长还抱在怀里，一岁左右，虽然穿着小鞋子，应该是学走路的年龄，不过没发现他们在地板上走过，偶尔会听到简单的叫“妈妈”声音，还时不时的哭几声。一节车厢里，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小孩，难道是暑假时间，大家都在休假，所以要出来走走？

上车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和旁边的人闲聊几句，无非是说一下行程什么的，然后大家拿出手机，各玩各的。到了九点二十分，车厢就停电了，记得以前是十点熄灯的，这趟车怎么如此早？不过也好，可以早点躺床上休息了。铁轨和车轮碰撞发出连续不断的咔嗒声，仿佛就在耳边，哪能睡得着？这时候，隔壁的小男孩叫他妈妈了：“妈妈，你电充好了没有？赶快来睡觉。”忘了说了，他妈妈正坐在我们这一间对面的座位上充电，我们这里小桌板下边正好有充电插座，熄灯之前她就开始坐这边充电了。“你玩游戏把电耗光了，我不充满明天怎么办？”。妈妈没好气的回答儿子。“那你先过来睡嘛，让它自己充。”儿子又喊了。“我睡了，别人拿走了手机怎么办？”妈妈有点生气的说。呵呵，敢情我们这边睡觉的人都成小偷了，虎视眈眈的盯着你的手机，等你一走，我们就顺手牵羊给带走了？我不由得腹诽道。“那你不来睡，我也不睡了，我要过来坐。”儿子说。“你随便。”听闻母亲此言，那小男孩真的过来坐他妈对面了。看看窗外，又看看室内，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外边偶尔的光亮转瞬即逝，室内的一点微光是人家在玩手机，不到两分钟，小男孩就坐不住了。“妈妈，让我玩一下手机。”他又有所求了。“你下床是为了玩手机，玩一玩费电多，什么时候才能充满。”妈妈不同意。“那你不也正在玩。”小男孩不服。“我在和朋友聊天。”妈妈解释道。“聊天不也是在玩吗？”小男孩反驳。妈妈看了他一眼，没吱声。小男孩有点不高兴了，从一个座位蹦到另一个座位上，反反复复，只听到座起落下或弹起时的蹦蹬声。真是讨厌，也不管管熊孩子，太过分了！我在心里骂着他们，却不好意思说出来自己的不满。一方面，万一他们不听，反说我多管闲事，我这不是自讨没趣？一方面，其他人都没指责他们，我为什么要第一个站出来？枪打出头鸟，我还是忍忍吧。就这样，小男孩一会儿给他妈打报告要去厕所，一会又过来说厕所太脏没人打扫，一会又拉妈妈过去看，反反复复，来回折腾，车厢里可能就数他们的声音最大。直到最后他们走开后，我看了一下手机，半夜十一点四十了。卧铺车厢睡个觉，还真是艰难。

第二天上午，小男孩就和车厢里和他一般大的另外两个男孩子混熟了，拿着他妈妈的手机在玩什么弓箭手游戏。他一个人在操作，旁边两个观战的小军师还不时插上几句，指点一下。玩的真是专心致志，目不转睛，头也不抬，偶尔来一句“快点，快点”，“笨死了”等等的话语，中间可能是他爸爸的电话打进来，极不情愿的拿给妈妈，当对方要和他说话时，只有几句极不耐烦的“不知道”，也许是爸爸问走哪儿了，什么时候到之类的问题，他嫌问话啰嗦，打断了他的游戏进程吧。后来玩的手机没电了，满车厢找充电插座，好不容易别人拔走充电器，他赶快插上，又迫不及待的接着玩起来。他妈妈在铺位上喊：“你又在做什么”、“手机充电时不能玩”、“你有完没完”？他充耳不闻，还是和小伙伴玩的热火朝天。那两个小男孩可能觉得他妈妈在叫，不好意思站旁边再看，转身跑回去了，他还在叫他们：“别走，一起来看有意思，我要让妈妈掏钱买个装备。”

下午，九江站上来了一对夫妻，个子不高，两人脖子上都挂着明晃晃的黄金项链，女的戴的比丈夫的稍微细一些，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三四岁的样子，拿着一个会发声的塑料小玩具。原来他们买到了两张上铺的票，分别在两个车厢，女的让列车员给她找人换到同一节车厢。列车员没答应，说每个乘客的出发点目的地不同，列车员不好动员让人家换，只能乘客自己私下调换。她问了几个上铺的，人家都说和同伴一起，不能换，下铺更没人给她换了。不过他们也没去12车厢，三人一直呆在我们这边。小女孩很好动，一直要爬上去的楼梯，父母不让玩，就哭闹。直到她爸爸在旁边保护，陪着她上上下下几次，她才心满意足，声明不要再玩了。下来后，又躺在我的铺位上打滚，我赶紧把床上的书什么的东西收走，害怕她拿起来乱扔。谁知她却高高举起我还没来得及收走的手机，说要玩游戏。游戏的诱惑力真够大啊，这么小的孩子也知道玩。我心里惊叹，更在意的是如何从她手里要回我的手机。她妈妈赶紧劝：“别人的手机不能玩，要还给人家。”小女孩不愿意，直到妈妈拿出自己的手机换，才放下我的。她坐我床边，不知在手机上划拉了一会儿什么，把妈妈的手机扔一边，要自己上车时带的发声玩具。又站在过道里，捏了几下，小玩具一会儿传出来是小孩的笑声，一会儿又变成哭声，一会儿又唱起歌来，她也随着音乐，手舞足蹈，很是可爱。跳了一会儿，大概是累了，竟然拿着玩具，去蹭我放在小桌板上充电的电脑。我一惊，这小孩，难道想划伤我的电脑，赶快从铺位上下来，也顾不上充电了，拔掉充电器收起电脑。小女孩妈妈可能觉得孩子好动，担心她会不小心弄坏别人东西，就提议带她去上铺休息一下。可能是比较好奇上铺的样子吧，小女孩答应了。跟着母亲爬上去之后，躺了没几分钟，又说肚子饿了。母女又一起下来，她爸爸拿出带上车的食品，卤制的鸡腿鸡爪，小女孩啃得津津有味，还要喝点可乐，爸爸不时喝上几口啤酒，接了几个电话，都是什么送鸭子送鸡爪的，可能是做这方面生意的小老板吧，怪不得爱吃鸡爪。等他们吃饱喝足的时候，车厢里飘的尽是卤制品的味道。吃完的残渣也懒得拿到专门放垃圾的地方，直接在小桌板下边的抽屉里一塞了事。后来小女孩和妈妈去上铺休息后，她爸爸送了一口气，又坐在下边开始玩手机了。

晚饭吃了一桶泡面后，赶快去洗漱。正在刷牙时，看到旁边有一个小女孩蹲在地下小便。奶奶还在喊：“赶快尿，不要让列车员发现了。”我回头瞟了一眼，厕所就在对面，门开着又没什么人，也没什么残留物，起码是干净的，为什么要蹲在这里？还没刷完牙，就被一种特殊的气味熏得我干呕起来，这是什么情况？低头一看，小女孩就在我脚边拉大便，怪不得这么臭！我很生气：“孩子不懂事，你怎么不让她在厕所里拉？”“她小嘛，在哪里拉不一样。”站一边的奶奶回答。小，就应该随地大小便？我气得无语，懒得和她辩解，赶快漱口，准备离开。一想，脸还没洗呢，只有再忍耐几分钟了。小女孩的奶奶拿出列车员放在一边装垃圾的黑色塑料袋，胡乱裹了几下扔进垃圾箱，地板上的污迹才看起来不大明显了。我准备离开，想到鞋上可能都踩到尿了，又用杯子接了几次水，冲了脚和鞋子，顺便把地板也冲了几下，赶紧逃离。

唉，坐个车出门一趟，太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