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书伯乐推文汇总泩选散文🍓(伯乐休假至2025年6月)谈天说地

烟||云烟里的岁月

2022-12-30  本文已影响0人  佛晓星辉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本文参与永冬泩双月征文第五期【烟】


有幸来到黑龙江省农垦农场,且漫游了三天,我被几十年前知青一代的故事所感动,不仅诉诸笔端,将它们变成文字记录下来,当然,今天呈现出来的只是一个片段。

黑龙江龙镇的引龙河农场处于小兴岭的余脉,属丘陵地带。农场选了一个适宜之地,在那里建起一个蚕场。

蚕场周围有两大特点,一个是杂树林较多,另一个是沟塘(水泡子)较多。通往蚕场的这条路——一开始进来的时候,是条下坡路,马车车辙清晰可见。两侧便是树木丛生的杂树林。多数是椴树、桦树和柞树,他们通常把这条路叫作“山前大道”。

其实这条路不是他们专门开出来的,先是农场职工及家属到此处砍柴走出来的,而后蚕场人员清趟子走这条路,劳改队送饭还是走这里,逐渐形成了这么一条路。正应了鲁迅先生那句“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大概走过四百米长,向右90度转弯处有一陡坡,路也更窄一些。左面是稍大一点的呈扇面形沟塘,最宽处有三百米左右。右面是一条水沟,一直通往山丘下的小溪。沿着山丘边上山前大道走二百米左右,出现陡坡,过了陡坡前行,不远处是小溪。过了小溪是榛材颗子,像高岗一样,大约有一千米左右,就到达蚕场的营地了(他们把自己的蚕场驻地称为“营地”)。

营地座落在山丘下,山丘再往下是盆地,方圆有四公顷。紧挨着山丘是山谷,房子后面有一片黑桦树林,树高有的近五米,成片生长,树杆笔直粗壮。在黑桦树林前面,就是坐北朝南的营地。

现在我们站在营地前面,再放眼四望,会更加清晰地了解所处的位置:营地的后面山丘下是窄谷,营地的后面,即北面,及稍远的左、右两侧都是山丘,也就是三面环山。营地的正面是地势稍高一点的大片榛树颗子。它的左侧是那条小溪,右侧又是一个沟塘,沟塘的右边又是山丘。

再看营地的左侧,从黑树林子左后侧里流淌出一条小溪,从我们的营地旁边顺着榛树颗子流过,俗称“山控水”。你可别小看了这条溪水,它可是蚕场全体人员的水源地,生活用水全靠它,也可以说成是生命之水。

这条溪水很神秘,在严寒的冬季它也是流动的,即使是表面上结了冰,你把表面的薄冰破了,下面的水仍是流动的。刷牙洗脸就在小溪边直接解决了。小溪水特别清凉,平时的时候觉得它很窄,一抬腿就过去了;下雨后水会大些,有时漫出水槽。

他们在山上的营地度过了五个夏天和一个冬天,都离不开它无私地无怨无悔地陪伴和滋养。它是北大荒知青作出贡献的见证,是对他们辛勤劳作的补偿,是他们喜怒哀乐的发泄场。

他们还在溪水里放上垫脚石,这样可以灵活地去到对面。甚至还异想天开地在溪水中垒坝,作用是储水,防止水少的时候不好打水,记得水深有1.5米。水里还能经常看到有鱼在游。

养蚕场地一共有10块。就在这前后左右分布着。

因为蚕场营地所处的环境,所以它每天的清晨与傍晚便是云烟笼罩的,早上的晨雾一般要持续到九点钟以后,晚上从傍晚开始,直到天黑透为止。

特别是班后,如果你恰巧从七、八号场地后面的那条坡上往山谷的营地里走来,正是夕阳西下的末尾,天还没有完全黑透的时候,呈现在你眼前的是天边一片片变幻莫测稍显浓重色彩的晚霞,山谷上空的薄雾笼罩住整个山林,花草树木、房子菜地、榛材颗子灌木丛、成行成列的柞树林若隐若现,朦朦胧胧。

还有一片片的水塘,倒映着色彩斑斓的云层,宛如仙境一般。享受如此美景,也算是对他们艰难生活的一份慰藉吧。

所以我把他们那段养蚕生活叫作“云烟里的岁月”,现在就说上几件有趣的事情吧。

摔跤趣事

有个天津知青,名叫郑路。他没下乡之前练过摔跤。在蚕场老想出名,显示自己有本事,争夺霸主地位。所以总是针对负责人张伟利,挑战他的权威。开始时张伟利置之不理,不管他说什么,权当耳旁风。时间长了,架不住郑路这小子不断挑衅,逼得张伟利只能应战。

只见双方来到运动场上,大家也赶来围观。事先定好了五局三胜的比赛规则。郑路势在必得,憋着劲儿要灭灭排长的威风,长长自己的志气。所以比赛开始后,郑路就极为卖力,以为三下五除二就会成为这场比赛的佼佼者。围观的人们也真为刘志利捏了一把汗,因为无论从身材上,还是从专业训练上的角度来看,张伟利肯定不占优势。

就是这场在大家看来实力相差悬殊的比赛,结果却出人意料。郑路由于求胜心切,而且也是大大低估了排长的实力,稀里糊涂地三局全部败北。这肯定不是郑路想要的,否则没有足够的把握,他也不会反复向排长挑战,用这种方法来证明自己,这时的他一定在为自己以往那些过头的话而忏悔。

比赛结束后,张伟利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你这水平还摔跤呢?等你练好了再来和我摔!”张伟利这话说得其实也算不上严厉,更谈不上羞辱。可这时的郑路却不是这么想,感觉颜面全失,自尊心受到严重伤害,讪讪地就独自回了宿舍。

山林里的夜晚,寂静无声,人们熟睡的鼾声此消彼长。这天半夜,宿舍里有人发现郑路的床上没有人睡觉,一声招呼,大家起来分头去找。

傍晚还在喧嚣的山林,现在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人们打开手电四处查看,边找边喊他的名字,最后人们在小溪旁边那口废井旁找到他。只见他一个人坐在井沿边上哭呢,一个大小伙子委屈地不得了,几个人好言相劝,总算劝回,真是有惊无险啊。

从那以后,郑路老实多了,不再抵制领导,乖乖地服从安排,埋头干活。

其实不止是郑路,也有其他的知青想争夺霸主,都想让别人听自己的,自己说话算数,所以愿意向领导权威进行挑战。其实这样的想法并没有什么恶意,有的只是十六七岁的小伙子年轻气盛,生活工作又单调,无非想寻找机会显示自己的存在价值,也无可厚非,谁没年轻过呢!

炖鸡趣事

还有这样一件事,王金在鸡号偷了两只小鸡雏,鸡雏在不知不觉中慢慢长大了。它们完全是散养的,长得个大体肥,根本不像家养,整天像野鸡一样满山林地四处跑,还能飞起老高。

食堂养着猪,一喂猪的时候,只要一敲铁桶,两只鸡一准会撒了欢儿地跑回来吃食,吃饱了马上又没了踪影儿,但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还会跑回来,连这些鸡们都知道在这偌大的山林中,只有的营地最安全,这里才是它们的家。

有一天,有人雨后去林地里干活,不经意间发现柞木树杈上长了两个大大的猴头菇,摘下后一个篮筐都装不下。猴头菇和鸡肉最搭,小鸡炖蘑菇,哪个知青都知道是美味佳肴。

所以大家立刻想到那两只已长大了的散养的“野鸡”。可是要想抓住野化了的家鸡也绝非易事。在众多办法均告失败后,最后使用了“杀手锏”,用捉麻雀的办法,即在地上撒上馒头渣,在鸡们吃得正欢的时候,猛地用筐一扣,终于逮着了。

烧了开水把鸡毛褪了,借着溪水清洗干净,把鸡肉和猴头菇丢进锅里,撒上些喂马用的大盐粒子,也没油没调料,但味道堪比任何美味。

虽然饱了肚子解了馋,但是打那以后便没有了喂鸡的快乐。后来想想,得了口福是短暂的,失去念想是长久的,任你再怎么敲铁桶,也不会有鸡的影子了,总觉得怅然若失。

菜地趣事

再说说他们的菜地。分场为了给蚕场的知青解决吃菜问题,领导安排拖拉机开出一块菜地。菜地在房子的前面,大概有两垧地。到分场的“菜排”弄来些茄子、柿子、辣椒、豆角、黄瓜、香瓜、西瓜秧子,到菜窖要些土豆栽子,在良种排要些玉米种子,全部用柳条筐装着,多去几个人,用扁担挑回营地。

等苗出来了,晚饭后谁愿意干谁就去地里锄锄草、间间苗,这些事,食堂的人干得多一些。甭管草呀秧呀,长势极好。

如果一段时间没人打理,秧苗一起长,有时甚至草比秧都高,得用镰刀割草才行。东北的黑土地,肥得流油,也不施肥,也不打药,结果是玉米长、土豆大,茄子柿子挂满秧,红、黄、紫、绿肥又壮。

这菜不仅长势好,还味道纯正,怎么做吃起来都香。炒菜、炖菜,没葱、没蒜,放点酱油加点盐,也一样是美味佳肴,这就是黑土地的无私馈赠,使得他们吃的蔬菜能够自给自足,且百分之百的绿色食品。

除此之外,还有香瓜、西瓜、西红柿、茄子等等,长到一定程度有的需要整枝,或掐尖儿,或压蔓儿的,年轻人也不懂,胡整一通,还不错,香瓜结了很多,西瓜最后长成的只有八个。这八个西瓜象宝贝一样被重点保护起来,每天收工回来都得数一遍,还约法三章,谁也不能偷吃,最后成熟了按人数分配。

香瓜、黄瓜、西红柿比较多,每天上工前,每个场地的人都会摘一土篮子,洗净后带到场地当水果吃了。西瓜分到手后,有些人不舍得吃,放在小溪里凉着,等第二天早上出工时带到林地旁边,放在草塘水里泡着,渴了当水喝。

自上回自制了一锅鸡肉炖蘑菇后,这馋虫都被勾起来了。怎么能再弄点什么肉解馋呢?于是就想到了一农工(劳改犯),外号叫“兔子”的人。他大概是湖南湖北一带的,原来当过土匪,他教人下套子,套个野狍子、野兔、野鸡什么的。功夫不负有心人,端午节的前一天,果然套住了两只狍子。

端午节前夕,派人到了分场正赶上杀猪,就搞到几十斤肉,还有一些菜,找大车排排长要辆马车,车回蚕场已下午,马车走到菜地时,小全子大叫:“我们弄到两只狍子,正剥皮呢”。到了营地一看,老孙举把杀猪刀,还喊着“这节过得有味道了!”

这下好了,给狍子扒皮,帮忙剁肉、洗菜,还买了一箱啤酒,放到井里冰镇,这个五月节有狍子肉吃,有猪肉吃,有酒喝,知青们感觉幸福极了。

记忆深刻的还有九号地,旁边有一大片野生的都柿林。待果实成熟时大家就带上盆子、水桶去采摘,或生吃,或用撖面杖捣碎,做成都柿酱,能吃上好久。

北大荒的阳光是世界上最好的,艳阳高照的日子里,把被褥拿出来晾晒,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经过暴晒的被褥比海绵还软,温热地一直暖到心里。

云烟里的岁月,永远值得怀念,晨雾打湿裤脚,他们赶着上山喂蚕赶鸟;趁着夜雾收工,留连一下山林里的风,山峦上的彩霞。生活是艰苦的,心里是甜蜜的。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