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桌是个二逼——写在曹同学22"华诞"
早就想写一篇文章,写一写我的同桌,可从大一憋到大四,只憋出第一段话就没有了下文。为什么呢?太难写了!那个人就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甚至于把你的生活搅了个天翻地覆,闹了个鸡犬不宁,你就是不知道改写点啥。因为太熟悉了,熟悉得没有一个重点。同桌不爱读书,却是一本让我读了第四年,却依旧在读的书。
对同桌的第一印象是在大一“爱家乡,爱父母”的主题班会上,那会我还不称呼她为“同桌”,只知道班里有几个女孩子很胖,她是其中之一。轮到她发言的时候,她说“我叫曹学成,我来自内蒙古呼和浩特,我们都住在蒙古包里,我们那儿牛奶都是免费的,我们上学都骑马……”当大家都感觉不可思议的时候,她首先笑出了声:“其实这些都不是真的,我是汉族人,和大家一样……”一个逗逼的形象瞬间建立起来,并在四年的大学生活中挥之不去。
起初我很怕她,因为她胖。从小我就觉得,胖子没一个好东西。胖就是肥脑油肠,好吃懒做。而且,胖子往往块头大,心眼小。走起路来地动山摇,发起火来天崩地裂。看她每天抱着个手机戳个不停,就坚信,我和这个胖子不是一路人。
可事实往往与预期相反,第一眼看上去喜欢得不得了的人,往往经不起时间的摧残。那些最初看上去不顺眼的,却都陪你走到了最后。
不曾想过,这个胖子招呼都不打一声就风风火火地闯入了我的生活,搅得我不得安宁。一次上课,我们偶然坐到了一块儿——第一排窗边的位置,从此半年左右的时间,这个胖子就像块橡皮糖一样粘在了我身上。还一口一个“同桌”地叫我,帮我占位置,带我上课吃糖,抄我的作业,给我讲她的恋爱史……让我一度认为,我旁边坐的是个未成年的小学生。但后来事实证明,我才是小学生。
同桌讲话及其有特点,地方版——“俺们那旮瘩”“咋滴了?”“别瞎整”“事儿事儿的”“把电脑包给我提溜过来”……装逼卖萌版——“人家zong午想吃面面”“同嘬~”“你四不四萨”……,霸道版——“gong”“滚犊子”“退下吧”“拉出去枪毙五分钟”“给你个大逼斗”……说到尽兴处眉飞色舞,手舞足蹈,无语时,冷冷地吵你翻个白眼,大眼珠子骨灰级地有特点。
几天的时间,她巴拉巴拉给我讲了太多的东西。“我爸偏亲我,我妈亲我姐……”“我爸喜欢养鸟……”“他和我最好的闺密劈腿,我就受不了,前一天还……”还有她小时候把她的同桌打哭,她和她姐打架,抄起了菜刀。她周围的小孩都怕她,老远看到她就吵吵着“成成来了,成成来了!”像躲避灾祸一样四散而逃。就是这么爷们,就是这么霸道。如果别家女孩儿属于女汉子的话,我只能说,我的同桌是个纯爷们儿!
后来我还是被她传染了,一向严肃的我也开始各种装逼卖萌,她也从一开始的试探性的接触到后来对我的各种嫌弃。还扬言要把她的同桌送去动物园收门票。
的确,我是一个外表比较严肃的人,一副正气凛然的死样子,拒人于千里之外,女孩子们看到我自然敬而远之,说个话都战战兢兢。这个逗比却肆无忌惮地敲我的头,拽我额前的头发,甚至有一次我给她变完魔术,她用皮筋在我脑袋上给我扎了个灯笼顶。后来认识很多女孩子,也只有她敢这么放肆。
周末的时候,她叫上我和小肥一块去打羽毛球。向我们抱怨女生之间的小矛盾,前一秒还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后一秒就因为某个小事傻不拉几地笑弯了腰。那会我一直认为,背后不能说人坏话的,就笑着听着,不怎么当一回事。到大二以后,角色换了,轮到我没完没了地给她倒垃圾,她从一开始笑着听着,到现在听完就骂我,骂得我心惊肉跳。心里极其不爽,嘴里却没底线没原则没节操地一口一个“说得对”“有道理”。
去年同桌和学委在班群里公然撕逼,轰动一时。我说了句“不许欺负我同桌”,就被连坐。两人双双被删除了好友。从此一段时间,我们一碰面,就对学委各种吐槽。
大一下学期,同桌接任了校园先锋的会长,拉我去做副会。一开始我对这个社团并不看好,但碍于面子,就答应了,心想,混一混呗。就这样没羞没臊地给她当了一年副会长,献了一次血,去了一次烈士陵园,造访了一次养老院,爬了一次老顶山,搬了两年的桌子、板子和帐篷。她太坏了,只拉我入了伙,每次干活都让我把小肥叫上。后来她坦白从宽,说当时定我当副会也考虑到了小肥这个免费的劳动力。我哭笑不得。
意想不到的是,在连任两届会长后,校园先锋竟然起死回生,一群可爱的小学妹死心塌地地留在了这里,王丽芬,韩鑫鑫,刘正媛,曹文彬,赵彤,武静媛,还有许多一下子叫不上名字来的。后来又有了黄贝,剩下的人就更叫不上名儿了。只知道群里时常见大家挣着抢着去干活,想尽办法去吸收新成员。此时同桌解甲归田,终于过上了她所期望的安安静静的生活。
校园先锋何以从名不见经传到如今的红红火火?我觉得,是同桌独特的人格魅力。说得准确一点,是那一份真诚。
同桌从来不矫情,从来不做作,有啥就说啥,对事不对人。深明大义,大义凛然,一切可以用来形容领袖的词仿佛都可以用在她的身上。人,是会变的。生活中普普通通,卖个萌,撒个娇,逗一逗朋友,真干起事来,那叫一个上心!当初最艰难的时候,她大半夜委屈地拉我坐在草地上吐苦水,骂娘,我劝她别干了,她说:“总不能砸在我手里吧!”就这样打下了校园先锋的一片江山,留住了一群优秀的人。偶尔有个事,社团里的后生们也叫我帮帮忙,虽然我早已不在社团,但见了他们都像是亲弟弟亲妹妹一样。可以随意吹牛,也可以一言不发装深沉。
我服气同桌的地方不多,但是校园先锋这一块,我真的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那么多人,有的在学校里都小有名气,竟然都在她的面前服服帖帖,包括我。
也是同桌把我带上邪魔外道的。她不爱学习,爱玩,我是她的小跟班。跟着她学会了打台球,学会了旷课,学会了请客吃饭,学会了必要的时候用一点套路。每隔一段时间,他叫我们或者是我们叫她,一起去打台球,我水平不济,和她一头打小肥,还总输。今年技术有点长进,我们开始车轮战。三个人是台球厅里技术最差的,却是这里动静最大的。
我和小肥的生日是同一天,大一过生日的时候,同桌送给我们一个大蛋糕,让我受宠若惊。后来每一年生日她都在。大二,她在教室组织E—福伦斯的小妹妹们给我点了蜡烛,黑板上写满了“鱼鳞老大生日快乐”“早日找到霖嫂”之类的话。还放着煽情的音乐,在烛光里,一帮子女孩子喊得不是“生日快乐”,而是“哭!哭!哭!”“俞霖学长,你给我们哭一个呗!”大三实习,她从北京给我邮了面膜过来,京东快递,部门的小伙伴都问我是啥,我不好意思说。我问她为啥给我送这个,她说我太黑了,吃巧克力都能咬了手指头。我不禁想到,夜色茫茫,她的同桌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笑了一下,露出一排牙。闭了一下眼,就不见了诶!
每年寒暑假回来,同桌都带给我们家乡的特产,有牛角(还是羊角?犀角?记不清了)酒,蒙古奶茶,奶糖,还有她独家秘制的甜饼,像脆皮月饼一样好吃。
小肥常常不给我好脸色,同桌却几乎没有跟我红过脸。唯一的一次,是去年旅游规划大赛做PPT的时候,她三令五申不能整骑马的项目,我不听她的话,整上去了,她气呼呼地责备我,郭俞霖,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那个!你是不是听不进去我的话!……我不管了,你们自己做吧,我要吃饭去了!吓得我晚饭都不敢吃,赶紧改过来。后来提起此事,她拍着我的肩膀哈哈大笑,我真是伴君如伴虎。那次作业,我们组拿了第一,我在台上讲,她在台下发朋友圈——同桌棒棒哒!其实关我什么事?点子是大家一块儿想的,图是同桌画的,PPT是舒子他们做的,整个过程好似我在组织,其实任务的分配,都是同桌私下里帮我定的。我就是占占教室,吹吹牛,她早已料理好了一切。
实习期间,我在上海,她和小肥在北京。一次放假的机会,我和她说想去北京玩玩,她说,好啊!我查了下机票,五百多,也不贵,告诉了小肥。小肥不满地抱怨这几天都上班,啰哩啰嗦骂了我一通,我挂了电话再去看,嘎几!机票成了七百多!买了机票,给我心疼的呦~
她问我,需要去接吗?我说算了,太晚了。帮我看看住的地方吧,别太贵。从浦东机场到正定机场,中间换乘动车,等一两个小时,她说,她下班来接我了!到北京西,出了检票口,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胖子。我一下子不再是David了,不是乘客,也不是哪一个故事的主人公。她开始批评我,书包的带子怎么系那么紧,像个小学生。我也真的像个小学生一样,跟着我的班主任去搭地铁。
已经有晚上十点了,地铁站里几乎不见人影,我们着急地跑着,去赶最后一趟车。
同桌早已为我订好了房间,150,真贵!她她来了句,又不用你掏钱。我的确是个小学生,但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我说,要我掏我还不来了呢!见了舒子,六土,敏敏还有总不淡定的郭亭亭,她们一起送我去旅馆,房间有点潮,同桌不高兴了,和舒子她们返回宿舍带了自己新洗的床单被罩给我铺好。我那个感动,无以言表。每个人的人生有那么一瞬间,想对一个人以性命相托。而我,就是在这件小事上被她彻底感动了。
有个段子是这么讲的,我妈不让我交不三不四的朋友,所以我的朋友都很二。我的同桌是个十足的二逼,但又让你佩服,让你喜欢,让你感动。我常说,人生一定要有三种朋友,一种陪你谈人生,一种陪你做事业,一种陪你扯犊子。因为他们给你带来豁达,成功和快乐。而同桌,几乎占尽了所有的特点。也许以后再也遇不到一个像我同桌一样对我那么好的女孩子,我们不是情侣,却亲似一家。
我记得我去北京的第二晚,和小肥,苗兄喝了些酒,苗兄说,俞霖啊,你同桌对你可真的没谁了,大学最后一年,好好报答人家吧!我很少和同桌谈起毕业,也从来没有想过毕业会是什么样子,只感觉这辈子可能真的就见不了面了。小肥说,现在通讯这么发达,想见那还不是打个招呼的事?可是亲爱的,又有多少感情是在长期的分离中慢慢变淡最后消失。太多的无话不说,最后都变成了无话可说。我所能做的,也就是在这最后一年,尽量地去对她好了吧?像我这样的矬人,能在大学里遇到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哪怕就这么一个,值了!
我依稀记得,相识不久,同桌突然问我,你的生日是多少?我随口告诉了她,她却煞有介事地记在了一个小本上。
2016年12月9日,农历双十一,同桌大学的最后一个生日。我在网上买的礼物显示,晋城分拨中心已发出,估计天亮就到了。我在微信上对她说,提前祝她生日快乐,不陪你熬夜了。在这里搜枯拉肠写一写这个二逼的光辉历史。
我可爱的同桌啊!那个骂起娘来气喘吁吁,做起事来极度负责。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打得过小三,斗得过流氓,张口是卧槽,闭口是老娘的二逼同桌。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没有你的关照,就没有你同桌现在的得瑟。
最后一年了,和你交个底,我依旧怕你。怕你生气,怕你伤心,也怕你黄鹤一去不复返,怕你从此天涯是路人。但是无论过去多少年,在我回忆大学的时候,我都会骄傲地说,我的二逼同桌像照顾小学生一样照顾了我四年。这样的同桌,我有,你们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