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人的故事XIV：基督的胜利（上）
写在前面：盐野七生的煌煌著作《罗马人的故事》，一共十五册。在此，我将每册书中的内容做个梳理：一来是对我读过内容的笔记，以及我的一些思考；二来也是将罗马人的故事进行缩写，为那些没有那么长时间来看这大部头的朋友，提供个精简版的“罗马人的故事”。
公元337年，君士坦丁大帝在波斯战争的半途中，一病呜呼。
让我们看一眼君士坦丁身后的继任者们：除了那个可怜的、已被处死的克里斯普斯，君士坦丁尚有三个儿子和两个侄子能够继承帝业，他们分别是长子君士坦丁二世、次子君士坦提乌斯、三子君士坦斯、侄子德鲁马特乌斯和汉尼拔利阿努斯。因此，君士坦丁对他身后统治秩序所做的规划是，由这五人分别统治帝国的五个区域。然而，现实总是事与愿违。在君士坦丁的葬礼结束之后，除了君士坦提乌斯（他的两个兄弟因在外防守，并没有参加葬礼）及两个尚且年幼的堂兄弟，所有的皇室成员，包括先帝的亲信，全都惨遭杀死。纵然君士坦提乌斯矢口否认，但所有事实都证明，凶手就是这位君士坦丁的二儿子。
现在，罗马帝国交到了君士坦丁的三个儿子手中。然而，这种“帝国三分”的局面并没有维持很长时间。君士坦丁二世听信宦官谗言，深信自己在地盘划分中被耍了。他同紧挨着的三弟君士坦斯在北非属地问题上，争论不休，最后不惜动用武力。然而，战斗很快决出胜负，君士坦丁二世被个不知名的小兵杀死。于是，三弟君士坦斯接管了他大哥所有的领地。之后，君士坦斯统治着帝国三分之二的领土，君士坦提乌斯统治者余下的三分之一。
一晃10年就过去了。
占据三分之二的君士坦斯，志得意满，不仅将内政交给宦官集团，并且常常对手下的蛮族士兵所做的贡献视而不见。4世纪的罗马军队早已“蛮族化”，甚至于许多军官都是出身蛮族，而宦官掌权带来的重税，搞得民不聊生，苦不堪言。自下而上，对君士坦斯怀着极大的不满，于是，蛮族首领马格嫩提乌斯率部将发动叛乱，君士坦斯在逃亡途中被杀死。此时，正忙于同波斯作战的君士坦提乌斯，决定休战，先行处理帝国内部的敌人。
纵然同波斯王国达成休战协议，君士坦提乌斯任然无法掉以轻心：谁知道波斯国王沙普尔同蛮族之间的战斗何时结束？结束之后会不会回乘势入侵罗马？思来想去，君士坦提乌斯只能任命一个副帝坐镇安条克，监视波斯动向。可举目四望，两个亲兄弟已经死于非命，两个堂兄弟也早被他所杀，唯独还剩下在“大肃杀”中存活下来的两个堂兄弟加卢斯和尤里安还有着皇室血统。无可奈何之下，君士坦提乌斯只好任命加卢斯为副帝，前往安条克。加卢斯，这个不止是父亲被君士坦提乌斯所杀，并且自己最后也死于他手中的不幸之人，前往帝国东方走马上任了。
在高卢，蛮族出身的僭主马格嫩提乌斯称帝，一时间局势大乱，多瑙河军团士兵也乘机拥立了自己的司令官维特拉尼奥为王，高卢出现了“两帝并立”的情形。不过，此时君士坦丁大帝威望仍在，甚至于托梦于君士坦提乌斯，命其夺回故土，为其兄弟报仇。“柿子还得挑软的捏”，君士坦提乌斯先是同维特拉尼奥谈判，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终双方和解，并收纳了多瑙河军团。接下来，就只剩下马格嫩提乌斯一人，这只能依靠武力来解决了。
公元351年，双发在穆尔萨平原打响战斗。从日出对阵，到正午开战，再到日落停战，双方死伤惨重，最终胜利归属于君士坦提乌斯。然而，这场战斗却耗尽了罗马军团中经验丰富的老将老兵，甚至于成为罗马帝国军事力量走向衰败的重要原因。马格嫩提乌斯被迫逃亡了意大利北部的阿奎莱亚，准备东山再起。不过，君士坦提乌斯并没有趁胜追击，转而率兵收复西班牙和北非。马格嫩提乌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地盘一而再再而三得陷落，终究按捺不住，准备以里昂为大本营，同君士坦提乌斯决一死战。然而，此时马格嫩提乌斯早已失去民心，高卢的许多城市对他关上了大门。深感大势已去的他，在绝望中选择了自杀。用了三年平定内战之后，君士坦提乌斯再次显现了暴虐的一面，他将那些叛变的蛮族将领和士兵，悉数斩杀，就连非军事人员也被流放。一番清洗，高卢地区完全陷于无防卫的状态之中。
在宗教问题上，君士坦提乌斯矢志不渝地继承着其父亲的基督教政策，且越演越烈，他开始精准打击那些除基督教之外的“异教”，包括罗马的传统宗教。一向以宽容著称的罗马，走到现在，便得越来越具有排他性。
视线转向东方。副帝加卢斯在年少时被扭曲的性格开始显露。在加卢斯的父亲被杀之后，他同尤里安就一直被软禁在深山老林的城堡里。不同于投身于哲学学习的尤里安，加卢斯早已失去了精神上的支撑。在被提升为副帝之后，他仍然处在多疑的君士坦提乌斯的监视之中，宦官优西比乌在加卢斯周围竖起了一道无形的高墙。身处在安条克的深宫之中，加卢斯终于爆发，在平定一场宗教冲突的时候，他将一座城镇中的市民全部处死，不管参与动乱与否。转过年，他又将屠刀伸向了周边的那些大臣。君士坦提乌斯听闻之后，便动了杀机，加之高卢叛乱已经平定，加卢斯也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他将加卢斯邀请到波拉城堡，在这里，君士坦丁曾处死了克里斯普斯。在宦官优西比乌的刑讯逼供下，加卢斯承认了自己图谋逆反的罪名，之后便被处死。
在加卢斯被处死之后的第二年，其弟尤里安收到了君士坦提乌斯的召见。可想而知，尤里安是怀着怎样惶恐的心情前往米兰。在尤里安的百般辩护及尤西比娅皇后的保护下，尤里安才得以逃脱，前往雅典求学。只不过，不到半年时间，他就被再次召回。在尤里安24岁生日这天，他被君士坦提乌斯任命为“副帝”。
公元355年，“副帝”尤里安前往高卢任职。身边除了极少数的随行之外，大都是君士坦提乌斯为提防这位堂弟的密探和宦官。不过，好在高卢地区的副总司令塞孔杜斯是个刚正不阿的武将，给予尤里安不少帮助。由于马格嫩提乌斯的叛变而引发的内战，高卢地区的军事防卫力量大为缩水，局势相当恶化。将行政办公地放在维埃纳的尤里安，并没有做“缩头乌龟”，而是主动出击北方蛮族，矛头首先指向了实力强劲的阿勒曼尼人。
“初出茅庐第一战”并没有取得胜利，不过，以攻为主的尤里安在之后的会战中，成功逆转败势。之后，尤里安军队驻扎的冬令营遭到蛮族围攻，在没有援兵支持的危急时刻，尤里安成功得守住了越冬营地。公元357年开春，尤里安冒着被君士坦提乌斯杀头的风险，进行了人事的变动调整，以应对新的战事。不过，君士坦提乌斯不仅没有就此事苛责于尤里安，并且还从米兰派了一支军队援助他。然而，尤里安“联合作战、一举拿下阿勒曼尼大本营斯特拉斯堡”的计划，不久便付之东流，那支援军自己打道回府了。“绝对专制的弊害之一，就是臣子需要去猜测主子的心意”，统率这支部队的将官觉得，君士坦提乌斯并不想让尤里安这小子立下军功。尤里安大失所望之余，也下定决心，依靠自己的力量拿下斯特拉斯堡。
在兵力悬殊的情况下，尤里安唯一的选择是一战定胜负。所幸的是，阿勒曼尼人并没有选择坚守昔日曾作为罗马军营的斯特拉斯堡，而是决定在城外摆开阵势，毕竟他们人多势众。战斗打响，蛮族的作战方式依旧是骑兵在前，步兵在后，一举冲进敌营。战斗伊始，阿勒曼尼人占据着极大优势；不过到了中期，随着蛮族后继部队被包抄，罗马军队开始掌握主动权；后期，蛮族部队被逼到莱茵河河畔，其族长被生擒活捉，罗马军队以少胜多，大获全胜。
在歼灭了阿勒曼尼人之后，尤里安总算得了空闲来整顿高卢政治。此时的尤里安在高卢已经竖立起了极高的声望与威信。他先是重建了遭蛮族破坏的大城市，并重新部署了军队城防力量。之后，尤里安拒绝了手下那帮官员增税的方案，并积极严格地推行减税政策。同时，尤里安整修了大量的基础设施，包括罗马大道、水路等，为经济复苏准备必要的环境。高卢开始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一个年幼就被软禁在城堡中的尤里安，为何能在担任副帝之后，“熠熠生辉”呢？我想，这同他自年幼开始学习哲学的生涯不无关系。常将自己视为“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门徒”的尤里安，在认识到自己为罗马社会所需要之时，才会为复兴高卢而迸发出无限的激情吧！
当年惨败给伽列里乌斯的波斯国王，在之后的若干年里，一而再再而三输给罗马。然而，波斯国王沙普尔并没有轻言放弃，在君士坦乌斯处理完内部叛乱、沙普尔打败外部入侵蛮族势力之后，双方再次兵戎相见。波斯一方无论是在军事力量还是情报信息上都准备的相当充分，反观罗马一方却连基本的防御系统都无法正常运转，宫廷内斗全然不顾国家安危，许多将军被诬陷致死，宦官集团却又无力承担重任。以至于，多达十万的波斯军队兵临阿米达城下之时，阿米达城内算上当地“民兵”也不过才两万人。
阿米达攻防战开始。首日之战，双方都死伤惨重。依靠从以前的对战中，掠夺的攻城器械，波斯军对阿米达城构成了巨大威胁，好在守卫官兵奋勇抵抗，才不至于被攻陷。激战之时，副司令官提议司令官，将多瑙河驻兵调往敌军后方进行包抄，然而，总司令却手握君士坦提乌斯的手谕，按兵不动。“被赋予了极大的自主权”的前线总司令，早已不存在于这个“东方君主专制”的西方帝国，因此，他们也便没有了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克敌制胜的勇气与果敢。73天之后，阿米达城陷落。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的罗马防线，被撕开了一个口子，眼看这片戴克里先和君士坦丁打下的地盘，就要再次落入敌手。
公元359年，君士坦提乌斯要求西方副帝尤里安派遣手下一半的精锐部队，援助他到东方作战。尤里安即便不满，也无可奈何。然而，那些被选中的士兵却抗命不从，静坐示威。转眼到了次年，这些士兵突然将尤里安抱上盾牌，游行高呼：“尤里安·奥古斯都！”这是高卢拥戴首领的传统方式。对于这些蛮族士兵而言，尤里安与他们并肩作战，培养了极深的感情，与其去东方帮那个处处压制和刁难尤里安的君士坦提乌斯，还不如自立为王。尤里安在自己的军帐中，回想起以前的种种：被害的兄长加卢斯，病故的妻子海伦娜（君士坦提乌斯的妹妹），以及早已过世的曾经保护过他的尤西比娅皇后，不禁悲从中来。之后，尤里安走出军帐，告诉手下的士兵，他决定登基加冕。
公元361年，君士坦提乌斯与沙普尔休战，率兵西进，平定篡位者尤里安。深知兵贵神速的尤里安也没有闲着，此时摆在双方眼前的决胜之关键在于，谁能先拿下多瑙河防线的军事基地达希尔米乌姆，这里既有罗马军队驻守，又是重要的战略要地。尤里安领先一步到达，亲眼见证尤里安五年来征战蛮族的辉煌战功的士兵们，没做丝毫抵抗，就归顺了尤里安。正欲接着进军君士坦丁堡的尤里安，却在此时得知，君士坦提乌斯病故。
在位24年的君士坦提乌斯，也在死前接受了洗礼。出于血缘上的考虑，他在临终之际指定了尤里安为继承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