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楚水》(5)-4
上篇说了一段老嫖客要给青玉馆的雨霖铃“立牌坊”的荒谬事。这篇也是第五章的最后一节,视角来到了冯节中身上。
冯节中在自己屋里看了许久古字画,他尤其仔细端详了郑板桥的那幅石头。时间嗖地过去,他惊觉自己竟然整个下午都没想起女人的任何事情。我猜,毕飞宇是想利用冯节中这样一个心理活动做铺垫,给后边与日本人的交易做铺垫。
他看,他想,他还不是狗屁不通。
于是,他的精神疲惫了,觉得应该让身体放松一下的。是的,该找个姑娘解解闷了。文中写,冯节中挨个门挑过去。和他对视的姑娘对他讨好地笑,那种“看开了”的女性笑容使他看到了某些动物种类的龇牙。
读这句,有什么感觉?
我读到的是:冯节中把姑娘们视为已被对他死心塌地的狗。因为后边还写,他在经过的门口都没停留,但是所有姑娘都要跟着出来。潜台词,是——尾随。冯节中甚至觉得没意思了,他剩了几道门,掉过头,他看见五颜六色的衣服挤满了青玉馆。衣裙在她们的身上总有点滑稽,好像反而能提示男人一些什么。小婊子们个个都很开心,因为谁也没能耐留下她们的三少爷。结果是公正的,是很好的。
人性经不起试探,某种程度说,他豢养的这群女人发现了自己的“价值”——为男人而存在。一双双明媚着的眼望着冯节中,但,她们真的看到什么了?
字画里有什么?不知道在你我的眼里,字画承载的意义是怎样。而在冯节中眼里,它们是香粉、香水和唇膏的味道。甚至画中的一草一木也是纯粹的植物婊子。就像这一屋子女人,都是一个用途。它们不过是文化人的精神玩偶,它们只能、必须,无时无刻地接受所有人的抚摸,或是进一步的强制。
看到冯节中脑子里的这一坨想法,我不得不说——人不要脸真是天下无敌了。
这时,桃子推门进来了。他俩对视的瞬间,回到了曾经的那一眼。但他们彼此又都很明白,如今已不是从前。冯节中问桃子,是不是想把我杀了?桃子看着脚尖摇头答,我就是这命。
我想,也许她错过第一次真的可以杀死他的机会了。
于是,接下来,冯节中开始吻她。从一侧到另一侧。在他吻到桃子唇角时,毕飞宇这样写:桃子的一滴泪就在这个长吻的最后时刻滴在了冯节中的上唇。冯节中放开桃子,桃子眼里的泪珠积得相当厚,随她眼珠的转动晶莹闪亮。
我恨你。我要杀了你!桃子大声说。
但,冯节中毫无波澜地说,你就是这个命。
这是桃子第二次错过真的可以杀死他的机会。
冯节中接着向下进行,桃子的身体给了他非常好的回应,他不断向前,桃子不断后撤。她躲,她藏,她说,她亲戚来了。最终,冯节中没能成功,他极不高兴地退了下去。
我看后面的这一部分情节,真的太心疼桃子了。联想到她被日本人夺去清白的那天,一定眼里也满是泪珠。她也一定祈求对方放过。她只能祈求,却不敢真正去反抗什么。而如今,只剩下祈求“亲戚”来救她了。太悲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