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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钟宝玉见如故,缘为皆是惜花人(读《红楼梦》第七回,附诗注)

2020-03-04  本文已影响0人  漳源牧笛

《红楼梦》第七回分为两个部分,前半部分的〈送宮贾琏戏煕凤〉一段借周瑞家的送宫花的过程,一路写到几个重要金钗的主要性格,包括宝钗、香菱、三春、李纨、王熙凤、黛玉等。

首先,周瑞家的送走了刘姥姥以后,为了向王夫人回话,于是找到了薛姨妈这里,顺道看望宝钗。原来这时宝钗的宿疾发作,所以在家体养,两人对话之间提到了冷香丸,这个药方是个禿头和尚给的,也是唯一对她的病症有效的丸药,最特别的是,主要的配料是四季的四种白花,再用四种节气水调匀,而且每一种成分都得要用「十二」为单位。

可奇怪的是,宝钗的病症其实很轻微,只不过是喘嗽些,一点也不严重,但用以对治的药物却如此之大费周章,根本不成比例。很明显地,这个药方是一种象征,但象征什么呢?

请大家注意,那四季的花对应于五个金钗,再参照脂砚斋的提示,说小说中「凡用『十ニ』字样,皆照应十二钗」,又说这丸药「是从放春山采来,以灌愁海水和成,烦广塞玉兔捣碎,在太虚幻境空灵殿上炮制配合者」,可见冷香丸其实就是「群芳碎」、「千红一哭」、「万艳同悲」的姐妹品象征了女性的集体悲剧,只是由宝钗来代表而已。

接着,周瑞家的帮薛姨妈送宫花,第一个遇到的是香菱,而这是甄英莲被拐以后的第一次出现,这时她已经变成了香萎。我们都还记得前面第四回写英莲被拐,又被薛蟠买走,这些遭遇让我们胆战心惊,不知英莲又会受到怎样的折磨可是很让人意外的是,香萎居然是笑嘻嘻的,很快乐的样子,并且如果我们仔细全面细读小说,就会发现曹雪芹写香萎笑嘻嘻的次数最多,一共三次,而别人却只是偶一用到这种笑容的描写。

可见香菱到了薛家以后,其实一直都过着幸福的生活,香菱这个名字还是宝钗为她取的,你仔细想一想,「香菱」不就是「英莲」吗?都是指水中的植物美丽又芳香,那么,在薛家的香菱脱了拐子的黑暗折磨,等于重回英莲时期的生活,这是她人生中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幸福时光。

惜春年纪最小,这时候恐怕还不到六、七岁,但她最喜欢的玩伴居然是小尼姑,心愿居然是要剃头出家,这样的小孩,到底是怎样看世界的?她生长在贾府里,到底是遇到什么痛苦,才会有这么出世的念头?后面第二十五回就会告诉我们答案。

第四,周瑞家的把宫花送到凤姐那里,遇到了「贾琏戏熙凤」,这指的是这一对夫妻白天行房,虽然不是外遇的出轨,却触犯了「光禁忌」,暗示了这一对夫妻逾越规范的一面。而平儿做主,取了四枝宮花,比别人多一倍,显示出凤姐的权位最高,这个特权恰如其分,至于凤姐吩咐把其中的两支转送给秦可卿,则表现出两个妯娌之问惺惺相惜的姐妺情谊,后面对这一点会有比较多的描写。

第五,最后就是呈现黛玉的多心性情了,她高傲的自尊心让她不关心宫花美不美、自己喜不喜欢,也没有表示谢意,只在乎自己是不是独一无二、最被看重的人,所以对自己是最后送达的一个冷笑表示不满。

到了后半回,写的是秦可卿的弟弟秦钟进到宁国府里来,和宝玉相见,两个人相见恨晚,见如故,几句话就亲密起来,讲起上学的事,于是埋下了第九回共进学堂却引出一场大闹的线索。

最后,在凤姐带着宝玉回荣国府的时候,恰好遇到了焦大醉骂,焦大这个跟着宁、荣二公打天下的老仆人,见证了几代子孙每况愈下的发展,族长贾珍和媳妇秦可卿爬灰的乱伦关系,也是在这一段情节中透露出来,到了后面几回,就往悲剧去发展了。

附诗注:

刘姥方别周家门,
周家又回王夫人。
谁知夫人已不在,
薛家院里有闲音。

周家又往梨香院,
掀帘入内见宝钗。
常衣打扮知书礼,
怎奈不巧发宿疾。
秃头和尚献灵药,
灵药配方有深意。

四季花对五金钗,
十二钗用十二来。
暗藏玄机春中出,
千红一哭灌愁海。
广寒玉兔群芳碎,
万艳同悲百事衰。

周又帮薛送宫花,
首见香菱貎不差。
被卖薜家忘旧事,
已改愁颜笑哈哈。

年纪最小为惜春,
只把尼姑当知音。
一旦红尘皆看破。
剃头为尼命中定。

周送宫花凤姐处,
凤姐并非寻常人。
处事英明权位高,
宫花本该多一份。

多心善愁林黛玉,
宫花收到无谢意。
冷笑不满示傲骨,
满腹心事在诗里。

秦钟宝玉初相见,
一见如故甚亲密。
共谋同窗求学事,
大闹学堂埋伏笔。

凤姐宝玉遇焦大,
焦大醉后破口骂。
身为宁荣二公仆,
怎知小辈渺在下。

宁府不知淫为恶,
长幻乱伦不必说。
焦大破口虽失礼,
宁府最终食恶果。

焦大被捆送马圈,
臭土马粪口中填。
祸害皆因口中生,
以示后人别管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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